還有些十分奇特、用我們的語言難以描述的活動,而且,如果它們能消除群體間的爭鬥,能保護自然環境的話,它們就可能比人更有生存能力,而且,廣義地說,其道德水平也將會比人類的高。
文明並非限於人類所固有,僅僅由於偶然的原因,文明才和皮膚裸露的兩足哺乳類的解剖構造以及人類天性的獨特性質結合起來了。
弗洛伊德說,上帝是有過失的,因為他的工作粗糙,質量不高.這句話很有道理,超過了弗洛伊德所想要說的:人的天性不過是許多可以想象的東西的混合物而已。但是,如果剝奪掉哪怕一小部分人的特性,都會產生混亂不堪的結果。即使是模仿舊大陸靈長目中和我們關係最密切的動物的行為,人類也不堪忍受。如果一部分人根據荒謬的協議,企圖詳細模仿黑猩猩或大猩猩特有的社會結構,那他們的努力很快就會落空,最後隻能以完全回歸到人類的習性而告終。
同樣有趣的是,設想人們一開始就在幾乎沒有任何文化影響的環境中出生、長大,其情況會如何?最初,他們會形成人類社會生活的基本要素,而且,短期內就會發明出語言要素,豐富他們的文化。人類學家和人類社會生物學家的先驅羅賓?福克斯曾用盡可能明確的語言表述過這一假設。他設想,假如我們進行傳說中的普薩姆麥提楚斯法者和蘇格蘭王詹姆士第四那種殘酷的試驗(據說,他們把孩子們放在遠離親人而且與社會完全隔絕的邊遠地區養大),那麼,孩子們能否學會對話?
我們並不懷疑,他們能夠說話。而且,從理論上講,隻要給他們時間,他們或他們的後代就可以創造和發展出一種語言,盡管他們從來學過這種語言。而且,雖然這種語言完全不同於我們所知的任何一種語言,但語言學家在與其他語言相同的基礎上,也能對此種語言加以分析,並把他譯成任何已知的語種。而且,我們還要進一步說,如果我們這些新的亞當和夏娃能夠生存下去並生兒育女的話--仍然完全隔離於任何文化影響--那麼,他們最終也能創造一個社會。這個社會也會有如下特點:財產法,關於亂倫和婚姻的規則,禁忌和回避的習慣,盡量少流血的解決爭端的方法,對超自然事物的信仰以及與此有關的習俗,社會地位體係及其表示方法,年輕人加入社團的儀式,包括女性裝飾在內的求愛活動,普遍的象征性的身體裝飾係統,某些專為男人設置而排斥婦女參加的活動和協會,某些形式的賭博,工具和武器製造業,神話和傳奇,舞蹈,通奸,各種類型的凶殺、自殺,同性戀,精神分裂症,精神病和神經症,以及純粹利用這些病症撈取好處的或其能醫治這些病患的開業醫師,究竟他們是前者還是後者,取決於人們如何看待這些醫師。
人類社會行為的這些基本特征,不僅有其頑固的癖性,而且在可與動物的各種特點相比較的有限範圍內,它們與其他哺乳動物,尤其是靈長目動物的大多數特點是相似的。從邏輯上講,少數用以組織行為的信號可以追溯到仍體現在舊大陸猴子和大猿身上的祖傳方式。在黑猩猩的麵部表情中,也可以看到恐懼、微笑,甚至大笑。如果人是舊大陸靈長目祖先的後裔,這種廣泛的相似性正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是可以證明的,而且,如果人類社會行為的發展哪怕隻保留著程度很小的遺傳約束,那麼現在也可以考慮更廣泛的假設。
黑猩猩的地位值得特別密切的注意。我們關於這些最聰明的猿類的不斷積累的知識,已開始廣泛地瓦解人類獨尊的莊嚴信條,首先,黑猩猩在解剖和生理細節上都和人類十分相似。事實證明,在分子方麵它們和人類也很接近。生物化學家馬麗?金和阿倫?威爾遜對44個色點上基因編碼的蛋白質作過比較,發現人和黑猩猩之間的總差異與分離幾種幾乎不能區別的果蠅間的遺傳距離相當,比高加索人、非洲黑人和日本人之間的差異也隻大25至60倍,黑猩猩和人類之間的分裂最近也可能是2000萬年前開始的,但這在進化過程中是比較短的時間。
按照嚴格的人類標準,黑猩猩的智力遲鈍屬於中等程度。它們的大腦隻及人腦的1/3,喉的構造形式與原始猿類一樣。因此,不能清晰地說人類的語言。不過,個別的黑猩猩通過美洲符號語言或者挨次釘在顯示板上的塑料符號加以訓練,也可以學會與訓練者交流。最聰明的黑猩猩還能學會兩百個英語單詞和基本句法,能說出象"瑪麗給我們蘋果"、"露西搔羅傑的夾肢窩"那樣的句子。美國佐治亞州亞特蘭大耶爾克斯地區靈長類中心訓練的雌性黑猩猩娜娜,在溫怒中從房間裏打手勢斥罵訓練員:"你是個臭東西"。戴維?普雷麥克訓練的雄猩猩薩拉能記2,500個句子,其中大多數句子她還能運用。這些受過良好訓練的黑猩猩能理解複雜的指令,如:"如果紅的在綠的上麵(不是在紅的上麵),那你就拿紅的(不拿綠的)。""把香蕉放進桶裏,把蘋果放進盤子。"它們還發明了一些新的表述法,如管鴨子叫"水鳥",西瓜叫"飲用果",和那些英語發明家偶然想起的單詞簡直沒有什麼區別。
在語言的發明才能和幹勁方麵,黑猩猩與人類兒童相差並不太遠,但是還缺乏真實的語言創造力的證據。如,還沒有哪隻黑猩猩能把"瑪麗給我們蘋果"和"我們喜歡瑪麗"這樣的句子,連接成一句"瑪麗給我們蘋果,因此我們喜歡她。"這樣更複雜的句子。人類的智力大大高於黑猩猩,然而,猿類能掌握通過符號和句法進行交流的能力,倒是確確實實的事。目前,許多動物學家懷疑動物與人之間存在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我們已不可能象在1949年去世的重要的人類學家勒斯奈?懷特所說的那樣:人類行為是符號行為,符號行為就是人類行為。
新近填平了的另一條鴻溝是自我們意識。心理學家哥登?蓋洛普讓黑猩猩照過兩三天鏡子之後,它們就不再把自己的鏡中像當作陌生的猩猩,而開始認識到那就是自己了。這時,黑猩猩開始用鏡子來探究以前無法見到的各部分身體,扮鬼臉,從牙中剔食渣,翹起嘴唇次泡泡,盡管蓋洛普曾和其他人反複用鏡子訓練猴子和大猩猩,但卻沒有得到相同的結果,為了更充分證明其自我們意識,研究人員在麻醉狀態下將黑猩猩麵部著上色,結果黑猩猩在鏡子前麵呆得更久,專注地檢查麵部的變化,用鼻子嗅觸塗色部位的手指。
如果黑猩猩真有自我們意識,並能與別的智能動物交流,那麼,離具有人類頭腦的別的性質還會相距得很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