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

時空專欄

滇東北有許多縣份,在地理上均與四川省連在一起。這些縣份,如果在一張中國地圖上去找它們的位置,它們距中原之心更近,但在以昆明為心髒的雲南地圖上,它們則是僻壤。我了解這些縣份,它們不僅生活習俗與四川大同小異,就連文化傳統也與四川一脈相承。而且,在心理歸屬感的問題上,這些縣份的許多普通民眾都傾向於四川。當他們出門遠遊,都樂於把自己稱為四川人,他們的口音與四川人的口音沒什麼大的區別。

形成這一人文景觀的原因當然很多,有曆史上的屬地之因,也有文化相承之因。但一個重要的因素還是地理。這些縣份大多散布在雲貴高原向四川傾斜的坡地上,群山沸騰,江河割據,並不能充分體現速度的交通,使它們很難與雲南的主流文明實現交流。相反,與四川的交通則方便得多,坐船、坐車,很快就能到達四川的宜賓、西昌、成都,乃至重慶。

另外,氣候問題,雲南的內地,陽光暴烈,氣候幹躁,這些在濕度大、陽光少的江邊河穀地帶生活慣了的縣份居民,一旦涉足便臉發黑、皮膚開裂,甚至流鼻血。

1985年,我從學校畢業分配到鹽津工作的時候,最大的發現就是該縣的電視隻收得到四川的電視信號,人們對四川的事情如數家珍,對雲南的事情卻知之甚少。也不是鹽津人不想了解雲南,而是群山之中,電視差轉台根本收不到雲南電視的信號(當時沒上衛星)。

鹽津是雲南進入中原的必經要道,素有經商的傳統,但人們進貨都跑四川,就連機關幹部出差,若非開會和公幹,也喜歡去四川,到昭通或到昆明,都是因為有推不掉的要事。也許現在一切都改變了,但有一點還是沒什麼大的改觀,昆明通向這些縣份的道路仍舊讓司機感到是在曆險。

同時,在大街上,我們常常看到昆明本地人對騎車瘋跑的四川民工大聲嗬斥,可在諸如鹽津那樣的縣份,人們並不討厭四川人,而且常把他們的忍耐力和吃苦精神作為教育子女的好素材。

我曾兩次分別去了巧家、永善、綏江、水富和鹽津等縣,每到一處,我和同行們都被當地老百姓錯誤地認為是“來修路的人”。與一些基層領導聊天,不止一個人說,在四川人的眼中,雲南的錢都買了好車,四川的錢都修了路,因此,雲南的車好,四川的路好。這說法是否準確,我沒有去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