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這又倒了茶水出來,那張公子連忙起身來。顏大人示意他坐下來,可是他哪裏坐得住,見如玉過來,便又起身來接,這回他是小心加小心,害怕再碰到如玉的手了。那如玉倒也爽快起來,直接就遞到他手裏,免得他費事了。“你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禮數!”張公子見顏大人又斥責如玉,便忙說到:“世伯,是小侄的事情,和妹妹無關!”“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個,成什麼體統!”如玉也是聽慣了她爹爹的說教,便也不說什麼,就站在一邊看著這一老一少在閑聊些家常事,可是她一直納悶,這張公子到底是何來曆。
於是她想了想,便問顏大人道:“爹爹,您光說張大哥,學問好,字寫的也好,可是這張大哥到底是誰,我卻不知道啊!”那張公子聽了,一下子憋紅了臉,好像渾身不自在的樣子,正要自報家門,卻被顏大人搶了先:“我說你這孩子,每天就知道折騰自己那點東西,人家來了半天了,你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白教你那書法了,以後別學了!”如玉不知道這與書法又有什麼關係,再次被斥責,她便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隻是站在爹爹跟前,偷偷的抬起頭,看了張公子一眼,渾身也看不出書法來啊!
“老爺,你又不是不知道,如玉,你又不讓她出門,怎麼認得張公子呢?!你看你都老糊塗了!”如玉聽她娘這麼一說,心說道:還是娘說得對!顏大人轉頭過來,叫住如玉:“你這幾天可曾寫過字帖麼?”如玉忙答道:“寫過,爹爹要看麼?”顏大人笑了笑:“你看看,又按耐不住了,女孩子家該懂得什麼叫矜持,不要那麼張揚!”如玉沒有再說話。這時候張公子卻插話道:“世伯,沒想到妹妹不光生的玲瓏剔透,還寫得書法來?”如玉心說:就行你們男的寫,我就不能寫了,我寫的未必比你們差!
顏大人笑了笑:“她啊,那就是胡亂劃劃罷了,還叫什麼書法!”說著回頭又看了看如玉。如玉突然又說到:“爹爹怎麼這麼說,不算書法,還算畫畫不成?!”說著便回臉過去,不再看他。顏夫人說到:“如玉,進屋去,拿你那副新寫的字帖來,給你張大哥看看!”如玉一聽便欣喜的回身跑進屋去了。“你看她,一到這個時候,就最來勁了!”顏大人卻時常這麼說她。“不過小侄還真想看看如玉妹妹的筆法如何,不知妹妹學的是什麼書?”張公子既然這麼問,顏大人便也答了:“嗬嗬,算不得什麼書,隻是照著老夫的字體練練罷了!”張公子聽罷點了點頭:“世伯的書法可謂當世之妙,想那如玉妹妹的筆法也是剛勁有力吧!”顏大人笑道:“什麼剛勁有力,簡直是弱不禁風啊!哈哈!”
這時候,如玉拿著一副字出來,走到張公子麵前,用兩隻纖細白嫩的手打開,隻見那宣紙之上,用大楷題著一首詩,詩雲:桃花溪:
隱隱飛橋隔野煙,石磯西畔問漁船,
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
張公子看罷,連忙稱奇道:“妹妹果真好筆力,這字寫的渾圓有力,卻又不失靈秀之美,妹妹實在是書法中的奇才啊!”顏大人起身看了看,卻笑道:“我說夫人為何讓她拿這副字來呢,原來有目的啊!夫人是不是?”如玉聽得更是如同墜了五裏霧中似的,卻是聽不懂爹爹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如玉便又問她娘親:“娘,你有什麼用意麼?!”張公子也是迷惑不解的看著這夫婦倆,他們到底在說什麼謎題?顏夫人起身來,走到這字帖跟前,笑著說道:“老爺,如玉不是想知道張公子是誰麼,拿出這字帖來,不就知道了麼!”說著便衝如玉笑道:“好女兒,憑你的機靈勁,不會不懂得娘親的話吧!”
如玉想了一會,看了看這張公子,隻見他一臉迷惑,好像沒什麼新奇,又看了看這副字,也是想不出什麼來,她悄悄的看了看爹爹,正在那喝茶呢!自己要是說不出,恐怕又得挨斥責了,她便仔細端量了這字帖一眼,一下子目光掃到了那詩歌的下麵,便恍然大悟,忙喊出聲來:“噢,是張公子!是張公子!”
“是什麼張公子?誰都知道是張公子!”爹爹放下茶來便又喝道。“不是,不是,女兒是說他是張公子,張旭爺爺家的張公子!”那張公子也一下子明白了,原來這顏夫人是故意讓如玉拿著那首祖父的詩作來的啊!張公子忙笑了笑,衝如玉說道:“是啊,是啊,在下正是!”“好了,秉言啊,快坐下來,別和這丫頭說了,她啊,什麼事情都新奇個沒完!”張公子邊坐下來,邊又看了看那字帖,嘴裏嘀咕著:“確實是好字啊!”
如玉欣喜的不得了,她知道爹爹曾經在張旭爺爺那裏學書,心想這張秉言也一定是個書法能手了,想到這裏,心裏卻像吃了蜜糖似的,高興極了,便笑著走到娘親這邊來,小聲的問:“以後,張大哥是不是就在咱家住下了?”她娘親往後一仰,便問她:“怎麼,這回你又想著人家留下了!?”“我什麼時候不想他留下了啊!”如玉馬上回說道。“嗬嗬,你這孩子!”顏夫人回頭看了看張公子他們,便又和如玉說道:“女兒啊,現如今張家不比從前了,他家敗了,無奈之下,才來了平原,秉言他娘親剛過世,這不還綁著素紗呢!”如玉一聽便說:“爹爹既然和人家過去有交情,就該收留人家啊!”“嗬嗬,傻孩子,現在倒懂得講這道理了,你爹爹怎麼可能不管他呢!”說著便看看外麵,馬上就到晌午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