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春梅呢?”顏夫人突然問道。“哦,春梅昨天說她娘病了,回家去了!”如玉看了看娘親便又說道:“我前兩天聽春梅說,現在鄉下好像流行什麼病來著,她娘就得了這病。”“哦,是嗎,我說怎麼她早上也沒出來呢,是回鄉下去了啊!這平原城裏還真多了不少病人,如玉也不要隨便出去了!”如玉恩著答了一聲,心裏卻說:我要想出去,也可得讓我出去啊!
顏夫人便又說道:“時候不早了,該吩咐下人做飯了,今天有客人來,如玉你也多照應照應裏麵的屋子,收拾一下。如玉便起身回屋去了,顏夫人這就趕緊回了後仿,吩咐下人做飯去了。
此時的顏府,非比在京城時候的那樣了,全府上下也就七八十人,一些雜事,還得顏夫人自己來回忙碌,時常會有常山那邊的人過來省親,而每次常山來人的時候,也是顏府最熱鬧的時候,兄弟子侄在一起,便是大樂事了,而今日張公子來顏府,顏大人也是待他如同親侄子一般,當然要大加慶賀,不過張公子母親喪事剛過,倒也不好大席慶祝,便隻招呼了平原的秀才、鄉紳前來讓張公子交識一下罷了。
顏夫人和如玉兩個人離開大堂,而顏大人和張公子卻依然在聊,除了聊那些陳年舊事外,便聊起詩書來。顏大人問道:“賢侄最近可交得什麼良師益友了麼?”那張公子忙答道:“前年倒也在京城拜訪過王維,不過此人好佛,秉言實在學不來他的那份閑情。”“哈哈,王摩詰好佛,京城內外無人不知,但能像他那樣在朝堂之上,尚且不動權爭之心的人實在難得啊!我過去留京之時,也曾見他一麵過,不過倒也沒有怎麼接觸。”
張公子忙說:“不知世伯如何看那王維的詩書啊?”“詩書?”顏大人笑道:“那王摩詰好詩、好畫,書法當然也不賴,不過老夫卻不敢苟同他那種手法。”“此話如何說來?”張公子把頭靠近了顏大人一點便問。“摩詰之詩,自然曠逸;摩詰之畫,悠然自翩;而他的字,卻也柔氣過剩,而力道不足啊!”張公子點頭稱是,忙說道:“要論書法,還是世伯您的篆楷書寫的最有力道啊!”顏大人笑道:“賢侄不要如此吹捧老夫,當日要不是張旭公指點於我,老夫也是沉迷與褚遂良之手法,卻不得要義啊!要論書法力道,還是已故的張旭公啊!”說著便歎了一口氣。
張公子忙說道:“世伯不必悲傷,先祖故去也有些年數了,如今也早超生了吧!想他老人家泉下有知,才有小侄今日的書法之成啊!”顏大人點點頭又說道:“隻是沒想到,這幾年奸臣當道,你家竟被………?”張公子也是低頭不言,那顏大人又說道:“賢侄今日來到平原,不比長安了,但也不要小看了這平原城,這不愧是臨近孔孟之鄉的地方,風雅之士,富貴豪門也是不少啊!”
張公子聽了忙問道:“不知這平原都有什麼名士?還請世伯明示!”顏大人喝了口茶說到:“這平原豪門當屬那城南的吳家,出身富商,先年頗有些資財,如今更是勒令子弟多習書畫詩文,也有當朝之人;城北的盧家,本是範陽盧氏之後,生世士族之家,是自西晉以來的名門望族,如今兒女不是很多,卻都舞文弄墨,四處求學,詩書傳家;城西王家,雖然隻是鄉紳地主,卻有良田千畝,魚塘白口,也是這平原一號門,隻是詩書禮樂修的不比其他三家,這家主事的王老爺,不好儒學,卻好道學,平素最好與那道士來往;城東李家,傳是李義府李公之後,如今也是詩書傳家,有子弟在京城任職。”
“沒想到這平原城也是臥虎藏龍啊!”張公子聽了驚訝不已,顏大人卻笑道:“這個你倒不用在意,老夫與他們早有交往,來日與你一一拜訪,想那四家都是好詩書之家,平素也都特別崇拜張旭公的的草書,賢侄拜訪他們,他們倒也樂和的很哪!”張公子忙點頭稱是,顏大人卻笑道:“賢侄你不知道,這四家卻隻是豪門之家,生的子弟也都是好官仕職,在這城裏,更適合你交的還是那東南書院的三個人啊!”
顏大人沒有斷話,便接著說到:“這三人平時最愛與人爭強好勝,自稱是‘東南三狂’最崇拜那長安的李學士,想當年那李太白讓貴妃研磨,力士脫靴,也作的一句好詩,讚美那楊貴妃: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旅。
如今這三人也紛紛為佳人作來詩文,倒是那被讚美的佳人非是富貴豪門之家的女兒,卻是那怡紅樓的名妓,喚作彩露。那張公子聽了便說道:“這名字倒取得很風雅啊!不知是否有點學問在裏麵啊?”顏大人笑道:“哈哈,那名妓倒也不是僅僅平靠臉麵吃飯,倒也通的音律詩文,算是個有才的女子,可惜進了這肮髒之所。她那名字本是取得孟浩然詩《秋宵月下有懷》中的‘秋空明月懸,光彩露沾濕’說來也巧,這女子稱她少時曾在孟浩然處學來一些詩文,人們還傳說她是孟浩然的後人,這個老夫覺得倒是胡說。”
張公子聽了便不禁歎道:“果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