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詩人(2 / 2)

“我看兩位風流不凡,想必定是杭城名士,敢問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此時他們二人已經是笑容可掬。其中一人說道:“在下江南唐文龍,這位是舍弟唐文虎。”

徐誠忻暗自懊惱怎麼不是唐伯虎?但也不能失禮,趕緊也報了姓名。那唐文龍見他聽了自己的名號竟是有些失望,心中有些不服,便說:“我觀兄台似乎也是位讀書之人,昨晚小可聞得靈隱寺鍾聲有感而發,得詩一首,擬名《聞鍾》。待我念來,還望兄台不吝賜教。”

徐誠忻一聽,又來了精神,對方雖不是大才子,好歹也是個古代詩人。今天總算能和真正的詩人來個親密接觸了,不由的凝神靜氣,豎起耳朵等他吟誦。剛剛上樓來的幾位食客聽說有人作詩,也停下腳步,好奇的等在一旁聆聽。

但見唐文龍長身立起,踱著方步,紙扇輕搖,悠然吟道:“靈隱寺內一樓堂,如鬥大鍾掛橫梁。夜半三更不休息,敲起鍾來咣咣咣。”

整個樓上頓時一片寂靜,無不虎軀一震、怔立當場。

這TMD也叫詩?一時間徐誠忻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表態才好。

“好!”唐文虎一聲輕喝,說道:“兄長這詩有形有聲、有遠有近,雖不曾見鍾,卻能神遊名山,所形所具,一目了然。特別是末尾那三聲鍾響,如不敲,這鍾還是一個死物。但這靜夜突聞此聲,便猶如金剛之怒吼,佛音之廣布,頓時活靈活現。此確是點睛之筆也!”

唐文龍吟罷,全然不顧圍觀群眾的表情,麵有得色的對徐誠忻說:“徐兄不必驚訝,此作隻是在下隨手偶得,算不上佳作,但不知徐兄以為如何?”

徐誠忻心想這兩兄弟不僅不學無術,而且臉皮厚得象城牆拐角。早知如此,剛才還真用不著對他們這麼客氣,不教訓他們一下豈不是吃虧了。

“這個......唐兄的詩果然是別俱一格,嗬嗬~~別俱一格。那個,小弟昨晚上茅廁時,聽到蛙聲不斷,火起來一頓亂石,果然清靜了不少。也是有感而發,作詠蛙詩一首,請唐兄斧正。”

“獨蹲池邊似虎形,柳蔭樹下養精神。春來吾不先開口,那個蟲兒敢出聲!”

“好!”圍觀食客中有人高聲叫好,卻引來唐氏兄弟一頓白眼。

唐文虎搖了搖頭說:“徐兄此作還欠火候,且不說詩的意境不深,言物不宏。那比喻也失當,人蹲著怎麼看也不會象虎,最多象猿而已。再說,你跟區區一蟲有什麼好比鬥的,要鬥也是和猛獸飛禽鬥,那才有氣勢、有膽魄。不過也好歹初俱文采,倒是和那牆上的《江南》有得一比。”

他這一番話引得看客一陣大笑,有人打趣道:“聽你意思,這唐文龍的詩倒是遠勝於那首《江南》?”

“那是自然。”

徐誠忻碰到這倆個活寶,倒有些沒折了。心想這首詠蛙詩雖是張璁年少時作的,但也不至於如此不濟吧,可見文章的好壞全憑評論家的一張嘴。

“唐兄高論,在下還有一首詠塔詩,正好趁此機會向你討教。”徐誠忻幹脆跟他們玩起來,笑嘻嘻地念道:“塔兒從地冒出來,底下粗來頂上細。有朝一日倒過來,底下細來頂上粗。”

大家雖是暗中好笑,卻都憋著,等著看唐文虎做何評價。

唐文虎見大家都看著他,等他下定論,心中不免暗暗得意。輕咳兩聲,略略思考一下便搖頭晃腦的說起來:“妙啊妙啊!徐兄這首詩可是比前麵大有長進了。先說第一句,光一個‘冒’字已先聲奪人,氣勢非凡。試想:高山之巔,本寂寥無聲,兀得土石乍裂,有塔拔地而起,直指青天,這是何等氣勢、何等宏大!再寫塔,隻區區一句便一目了然,可謂神形俱備。再看後麵兩句,此乃詩之魂魄所在。何謂魂魄?乃詩者之精神也。試想如此巨塔豈能輕易倒過來,但詩人敢想天下人不敢之想,為天下人所不為。讀之氣勢如虹,讓人精神一振,實在是難得之佳作啊!”

眾人聽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夾雜著連笑帶罵的嘲諷。唐文龍兄弟倆雖說皮厚,也不免有些發虛,連忙借口家中有事,告辭而去。

徐誠忻忍著笑送走他們,剛想轉身入座,忽見一年少公子走過來對他一抱拳說:“這位朋友,想不到我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