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3年,庫克和兩個猶太財團——華爾街的塞利格曼財團和歐洲的羅斯柴爾德財團聯手,以獲取3億美元償債融資債券的發行,對抗來自德雷克塞爾——摩根公司、J.S.摩根公司、莫頓——布利斯公司和巴林兄弟公司的強大挑戰。大規模融資日益成為實力雄厚的銀團之間的爭奪對象;融資金額之大,風險之高,現在單靠一個財團根本無法承擔。德雷克塞爾——摩根集團一邊對抗著庫克的壟斷,一邊到處散播居心叵測的謠言,說庫克急需在發行償債融資債券中取勝,以挽回他在北太平洋鐵路上的損失。安東尼·德雷克塞爾是格蘭特總統的密友,通過自己在費城小報《公共類聚報》的部分所有權網羅人手。懾於德雷克塞爾——摩根集團的強大壓力,財政部長給每個銀團一半的發行量,盡管對地位十分敏感的朱尼厄斯因為合同中庫克的名字排在他們前麵還是耿耿於懷,在這次聯邦融資的大展示中,美國銀行的亮相顯示了內戰後華爾街的新生力量。
1873年,市場又發生了極度恐慌,這樣的市場使摩根財團一掃過去隻是局外人的名聲,占據了聯邦融資中的主導地位。起初,由於建築聯邦太平洋鐵路的動產銀行的醜聞,金融市場很不穩定,像個充斥著欺詐和腐敗的大陰溝。這一醜聞敗壞了許多國會議員的名聲,因為他們都持有這個曇花一現的公司的股票。到了1873年8月,倫敦投資者都不敢碰美國債券了,一個記者說:"即使讓天堂的天使來簽字,美國債券也沒人買。"12接著,在北太平洋鐵路股票的重創下,顯赫一時的傑伊·庫克財團在1873年9月18日的黑色星期四一敗塗地。
這一慘敗激起了華爾街的全麵恐慌。紐約證券交易所自成立以來頭一次關門10天。證交所外的角落成了破產者向隅而泣的地方。喬治·坦普爾頓·斯特朗寫道:"很自然,群情激奮,焦點指向了百老彙街和華爾街的街角。人們擠在財政部分部的台階上,看著塞滿百老彙街的喧囂激動的人群。"13皮爾龐特收回了自己的貸款,電告朱尼厄斯說:"事情前所未有的糟糕。"14在庫克慘敗的衝擊下,5000家商業公司和57家證券交易公司都倒閉了,對這代美國人來說這是一場大動蕩。亞曆山大·達納·諾伊斯這位報道金融事務的記者後來回憶道:"對我父母和外部世界來說,1873年9月的金融崩潰像一塊裏程碑,令人難以忘懷;對半個世紀之後的人們來說,令人難以忘懷的則是1929年10月的恐慌。"15以今天的標準來看,當時華爾街幾乎是充滿了田園風味的。三一教堂是最高的建築,鵝卵石鋪成的路上街燈矗立,比許多房屋都要高。六層的德雷克塞爾大樓從周圍的建築中高聳出來。然而從傑伊·庫克的慘敗之後,大家普遍認為這是一條罪惡之街,是它腐蝕了一個質樸的拓荒民族的道義和禮節。美國大眾在後來不止一次地像現在這樣充滿著義憤,感到自己的心靈受到創傷,群起反對華爾街。在《哈潑斯周刊》上有托馬斯·納斯特的一組漫畫,畫著三一教堂前堆滿了被屠宰的動物,教堂皺著眉,教堂尖頂上用鮮豔的顏色寫著"道義啊,我早就告訴你會這樣的"。華爾街已經出現了盛宴之後蕭瑟的情況。
和摩根銀行後來在1929年的情況一樣,在1873年這個恐慌之年,皮爾龐特順手發了一筆財。他賺了100多萬美元,向朱尼厄斯自誇說:"我相信這個國家再沒有其他事情能帶來這樣的結果了。"16地圖上傑伊·庫克的名字被輕而易舉地抹去了,德雷克塞爾——摩根公司一夜之間奇跡般地脫穎而出,占據了美國政府融資的頂峰。皮爾龐特·摩根再也不是個無足輕重的旁觀者了,不久以後他成為這個體製的主宰。然而德雷克塞爾——摩根公司不能馬上利用自己的聲名大做文章,因為1873年大恐慌之後進入了一個持續通貨緊縮和蕭條的時期,很難遵循朱尼厄斯的訓令:"時刻要記住一件事,時刻要執美國的牛耳。"17摩根財團未來的經營之道是在1873年大恐慌的那些陰鬱的日子裏形成的。大恐慌是歐洲投資者的災難,他們在美國鐵路股票上損失了6億美元。所有的這些鐵路破產刺激了皮爾龐特,他決定以後的交易要限製在精英公司上。他成了那種厭惡風險,隻求穩紮穩打的企業巨頭。"我得出的結論是,今後無論是我的公司還是我本人,都不會直接或間接地與尚未完備的公司談判證券業務;憑經驗看,這類公司的地位從任何一方麵都不能證明它無可辯駁地具有足夠的資格借貸。"18還有一次他說:"我願意接手的債券在推薦出去時不能讓人心存一絲疑慮,到期時關於償付利息不能讓人有一點擔憂。"19這就是後來簡約的摩根戰略——隻和實力最雄厚的公司打交道,避開投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