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亂山殘雪衣(1)(2 / 3)

樂師退下,換上來另一套瓦缶絲竹。簡陋而隨意的樂器,並無絲毫奇特之處。緊接著,一群水袖瀉地、雲擺飄揚的美豔舞女款步走來,一個個全被翠綠的細紗遮住半邊臉龐。條曳縷牽,鬢雲欲度。樂聲起處,舞姿竟是說不出地微妙靈動。

透過裙縵重疊的間隙,爍芒的目光時不時地掠向我這邊。他掩飾得漫不經心,可眼角的威脅卻一覽無餘。

另一側,元帥不停地用眼神暗示:該出手了。他眉目之間的焦躁,我都假意避過。元帥終於意識到我不會自己站出來,開始另想對策。樂聲停處,他起身悠悠道:“有剛有柔、剛柔並濟才算是最高的境界。我這裏恰好有一位劍術高手,何不令他一展身手?”

他有意無意地引眾人的目光專注在我身上。

“讓我來!”台階下,副將軍劍嘯突然朗聲答道。

嗆,長劍已脫鞘而出。他手捏劍訣,來了一個華麗的起式,鼓起蕩蕩風聲。劍勢繞席而走,漸轉凜冽。終於,利刃破空聲刺耳響起,劍光閃耀,刺向毫無防備的爍芒。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爍芒處變不驚,匆忙中身體後仰,彎出一個明快的弧度,躲開了劍嘯出其不意的進攻。劍刃擦頸而過。場麵立時大亂。

我毫不遲疑地甩脫劍鞘,刷刷刷連刺三劍,封住了爍芒的去路。

爍芒帶來的侍衛一見勢頭不對,奮不顧身地衝殺過來,卻被庭前的禦林軍擋住。雙方拚命廝殺,場麵慘烈異常。元帥身經百戰,不慌不忙地指揮著禦林軍包圍這群剽悍的亡命之徒。

突然,兩側的屏風轟然倒地,身著裙紗的舞女手持軟劍,殺氣騰騰,一擁而上。

她們將元帥團團圍住,瞬間將他逼得手忙腳亂。劍嘯百忙中抽身而出,替他擋住紛至遝來的劍光。

看到劍嘯奮不顧身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劍嘯是元帥安排在我身邊的人,用意顯而易見。那封爍芒寫給我的信,肯定不會送錯。他原本就送給了我,隻是我不在,被身為副將軍的劍嘯代收了,然後,劍嘯把它轉交給了葛長風。

此刻,我加緊攻勢,長劍閃耀如匹練,逼得爍芒連連後退,終於靠在了牆壁上。我絲毫不敢放鬆,沉肘側腕,冰涼的劍鋒抵住他凸起的喉結。

我把劍往前送了送:“告訴我玉漱在哪裏,這是最後的機會。”

他努力向後仰著脖子,聲音變得含糊不清:“她……她……”突然,目光中掛滿驚恐。

利刃破空聲呼嘯而來,一支袖箭從我耳畔擦過,噗地洞穿爍芒的眉心。

轉身,我看見元帥揚起的手臂以及滿臉的沉著。他終於殺了爍芒,可以借此取悅皇上了。然而,爍芒的死,帶給我的隻有絕望。

當,我手裏的長劍在絕望中脫手墜地,有什麼東西離劍而去。那是泠怡送給我的玉瓚,她一本正經地說是定情之物,一定要隨身攜帶,否則,就再也不理我。我把它從脖子上解下來,鑲在劍的吞口處,因為這把劍,隻要我活著,就不會離開它。

……

八日之後,元帥的陰謀敗露,被處以麵烙之刑,流放到西域的戈壁。

他陰謀挑起內亂,然後趁機和北方的莫野族裏應外合,直取中原,自己做皇帝。這也是他逼我向爍芒動手的唯一原因。

史曰:護國將軍杜晦在晟平殿英勇禦敵,遇刺身亡。

野史雲:顧泠怡,原元帥府顧準之女,晟平殿之亂後,下落不明。

4

落花伊人獨立,微雨宿燕雙飛。一乘烏篷劃破漣漪,激起淺淺的水波。我斟上一杯新釀的花雕,緩步走上船頭,微笑著把它遞給佇立在傘下的女人。墨色的長發筆直地垂下來,為她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我擁著她,一起站在傘下。頓時這把傘,仿佛遮住了整個江南。

隻是偶爾,我會想念,想念那個再也尋不見的身影……

代號1047

——有那麼多人對你一見如故,可是隻有我,始終對你一往情深。

文/林麗茹

1.走在了現實這灘水裏,才會知道什麼是身不由己

夜色漸濃,街上不再如白天熙攘喧囂,零零星星地亮起幾盞燈,還隱隱傳來幾聲狗吠。“小姐您裏邊請,是吃飯還是住店呢?”店小二熱情地跑到門口將秦寧迎進來,殷勤地問道。

秦寧壓了壓帽簷,打量著店小二一身短襟打扮。腰間的圍裙簇新沒染上半點油漬,甚至連折痕都沒有。她微微一笑說:“小哥挺眼生的,我常來這酒館坐坐,好像並沒有見過你。”

店小二精亮的小眼睛轉了轉,點頭哈腰賠著笑:“小姐原來是咱們酒館的常客。不瞞小姐說,我是最近才來這酒館混口飯吃的,現在局勢動蕩,養家糊口難哪。我也是打聽了不少日子才知道這家酒館原來的小二哥回老家了,這不,就頂了他的位置在這兒跑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