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醉金迷的夜上海在張愛玲的筆下最是唯美浪漫,卻也帶著淡淡的哀傷。那裏是瑞的一個夢。在出現了一個、兩個乃至更多的文學明星後,向往那裏的人便多了,於是那裏成了幾乎所有文學少年的夢想之都。
瑞當初高考第一誌願填的是上海的一所幼教學校,也許是為了有照顧分數的優勢。當然這是我猜的。因為以我不“文學”的腦袋實在想不出幼教與她偉大的文學夢有什麼聯係。
我曾看過瑞寫的小說,無非是一些秋殤感懷、閨中情愫、少女心語之類的,於我這樣的男生實在沒多大興趣,但班上女生卻喜歡。這樣,瑞的文學少女的名聲便在學校打出來了。
瑞就是這樣,因為向往而向往,於是遠走南方大都市的柔弱女生。先不論她成就如何,動機是否明了,但她的勇氣是我佩服的。
第三個人是我,一個夢想不死的人
我的故鄉是個在中國地圖上占地小之又小的北方小城。有一兩個隻在北方出名的旅遊景點和非物質文化遺產,出現過一兩個史書上占五六行篇幅的名人英雄。這座小城因為太老而被人遺忘,因而住著一群被人遺忘的人。
這座小城養育了蕭、瑞和我十八年。如今瑞在上海,蕭也將遠走北京,而我還留在這裏,並將會是一輩子。
我曾經羨慕過他們,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堅定的夢想,並難能可貴地開始實現夢想。而我,是個一輩子都在夢想的人。
我曾夢想當一名歌手,為此去學了半年吉他;後來想成為一位國手,也為此去學過圍棋;還夢想過成為一位導演,然後就買了一個小攝像機到處拍攝,等等。我害怕有一天再也承載不了這麼多的夢,但幸好我的故鄉是個適合做夢的古城。
我不是個有恒心的人,我也許一輩子都找不準一個可以為之奮鬥終生的夢想,但我卻是個有無數夢想的人。這個涼爽如冰箱、暖和如溫室的小城,可以永遠給我的夢想儲存保鮮,使之不死。
我和周末有個約會
文/周文
成長是一條不斷向前方伸展的小徑。在那些最美好的時光裏,我們總是用力奔跑,卻常常忘記停下腳步,等一等自己的靈魂。也許,正是在人生中最緊張最忙碌的那一年,我突然發現了閑暇的意義。從此,那來之不易的周末成了我一個人的典禮。它伴我而行,給原本狹窄的小徑裝飾了美夢與溫情,為它開啟了更豐富多彩的空間。我知道,也許我會因此錯過一些東西,但我絕不後悔——在這裏,我品嚐到了另一種幸福,另一種功名之外的、珍貴的人生。
1
每個人都有自己深深期盼的東西,或許是一段感情,或許是一種體驗,或許是一件物什,或許是一個離自己不遠不近的人。或許,它一直深深紮根在心底永不改變;又或許,它在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內涵。
那一年我高三,最讓我期盼的不是童話般浪漫的愛情,不是試卷上漂亮的分數,甚至不是即將到來的天堂般美好的大學生活,而是那場短暫又幸福的與周末的約會。僅僅二十四小時的閑暇,卻是我用來撐起整個星期苦讀生活的精神支柱。它就像一隻頑皮的蝴蝶,在我頭頂時高時低地盤旋,雙翅展開五彩的希望,把我缺乏睡眠的黯淡雙瞳映得繽紛起來。
那種熱切的期盼會在每個周一早晨準時出現。當鬧鍾刺耳的鈴聲驚擾了甜美的夢境,我揉著酸痛的眼睛,凝視著窗外的曙光,帶著些許悵然懷念著那個剛剛隱退到我身後的周末。然而,接下來的忙碌如此真切,也如此霸道,很快便把一切多餘的情緒從我心頭趕走了。大堆的書本、習題、試卷和老師嗡嗡的講課聲,填滿了飛逝的白晝;發澀的雙眼和燈下的苦讀,消磨了寂寥的黑夜。周一到周五就這樣單調乏味地過去了,我心跳的速度也隨著周末的臨近而加快起來。
周六是最亢奮,卻也最難熬的一天。層層重疊的習題,小山似的壓在肩頭。一整天裏,腦中仿佛塞滿大團的棉花,骨頭也像被醋泡過一般的酥軟無力。秒針的每一下腳步都應和著我的心跳,憧憬在這一刻變得特別迫切,仿佛伸手可及。因為我知道,再熬過幾個小時,我就能毫無顧忌地栽進宿舍被窩,享受一場奢侈的酣眠,或者是忍受兩小時的顛簸,回到我那溫暖的家。
2
回家的路,原本用不著兩個小時。一年前不知是誰心血來潮想改造這公路,無奈雷聲大雨點小,剛將平整的路麵挖得坑坑窪窪,便因資金不足而草草收工,隻剩下公路如患過天花的臉望著過往的車輛歎息。即使每次都會被可怕的顛簸折磨得暈頭轉向,我卻依然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途,隨身背著鼓鼓囊囊的書包。其實,我不必帶這許多書的,我知道,整個周末,我的手指也許不會碰觸它們一次。可我依然讓它們伏在背上,貼近我的心髒。在高中的最後一年,它們是我急於想拋棄的負擔,卻也是我的定心丸,給了我無法替代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