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生,上課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平常老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隻要考試前,他稍稍地複習,就能考出讓人羨慕的成績,我們總是覺得他智商真高。他總是說,這是個美麗而又遺憾的世界。
青春裏,誰也沒法理解誰。那些舉動,那些話背後的深層意思永遠沒有被人解讀出來。或許,處在青春正中央的我們,也無法解答這道關於自己青春的閱讀理解題。這些模糊的人、細碎的事,閃耀著光芒。也許某一天回望的時候,突然記憶的深淵裏會折射出一道光。這道光,許是青春事件拚湊成的,永遠無法在現實世界再次真切感受,卻同樣溫暖。
飄搖的青春,吹散在風中的人或事,時不時冒出來,又落在地上,化作泥土。但刻在青春生命裏的印跡,永遠在那裏。
我還記得,為了補上弱勢的科目,我做整本的課外輔導練習,有空就逮住老師請教,那本或許已經被賣掉的輔導書裏,有我寫下過的青春;為了參加市裏的辯論賽,放棄節假日,和隊友們探討、演練,結束的那天,我偷偷在訓練房的角落裏寫了一句話,後來整棟樓都拆了,但某塊牆上定有我那稚嫩的筆跡;和一群誌同道合的人一道做刊物,那段時間每天熬夜,那熬夜看過的一篇又一篇的作品,一個又一個字裏,有著別人和我的故事……
我的青春裏呀,有無數人的青春,有無數人青春的懊悔與驚喜。我的相冊裏放著一張和男生的合影。高三畢業前,男生說:“我們去拍張照做個紀念吧。”我盯著樓梯轉角,想,不如就在這裏拍吧,少引起人注意。男生拉我去了夏天校園的樹下,哢嚓拍了一張照,周圍路上是來來去去的男生女生。照片裏,我望著前方不知名處,似乎為了逃避合影的尷尬。我沒有男朋友,我和他隻是朋友。這麼沒必要的敏感讓我照相時刻意表現得很不在意。照片裏我“拖著”長頭發,眼神簡直渙散,男生則笑出了一朵花,在夏天的樹下。
時間催人老。不知不覺間,總會失去“青春”。但我想,總沒有完全意義上的失去。你看,這些青春的印跡總會再現。也許,等我老了,滿臉皺紋,彎腰駝背,看見路上的年輕人時,我那因為掉了牙而顯得幹癟的嘴唇也會喋喋不休。那些年輕時的畫麵,年輕時遇到的人,年輕時碰到的事,都會在我含糊不清的表述中出現。誰說,那時年老的我沒有掉進青春的蜜罐裏呢?
青春是可貴的,可貴到不可複製,可貴到獨有,可貴到你沒法評價這人的青春是否值或不值。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本青春的紀念冊,沒事的時候去翻翻,那個時候就又正青春了。
有些人有些事永遠在時光的某個角落裏,從不逝去。
三個人
文/楊曉萌
第一個人,他是等待佳音的人
第一次見到蕭是在舞台上。那時的他狀若癲狂,眼神精亮,隻字片語無不讓人忍俊不禁。他是我高中的學弟,是活躍在我們這個小城舞台上的曲藝少年。他“瘋魔”,亦小小地“成活”了。他的夢想是永遠活在曲藝裏。
我們曾經暢談過很多,他給我的印象是個外表成熟內心老道的少年,像是北方夏天的傍晚,馬路邊常見的穿著圓領衫圍在一起看人下象棋的老大爺,搖著大蒲扇,趿拉著塑料拖鞋,時不時搖頭晃腦地哼哼兩句《沙家浜》。
蕭從來都是自命不凡的,他曾經自詡“蕭酒公”。“嗚呼!願此頹廢潦倒者,唯蕭某一人”是他的簽名。
他喜歡曲藝,喜歡北方濃厚的曲藝氣息,所以他的目標是老北京。
早上在鳥雀的對話聲和畫眉美妙的嗓音中醒來,光著膀子在院子的水龍頭上隨便洗把臉,胡亂套上上衣,坐在小桌前喝帶著淡淡豆腥的豆汁,咬著果子焦圈,聽著馬紮邊收音機裏的廣播。這樣日複一日的老北京式的閑適日子,是他甘之如飴的。
今年蕭高考,所有誌願都填上北京的學校。他在等待。祝願他能一輩子生活在曲藝裏,生活在夢想裏。
第二個人,她是遠走他鄉的人
瑞是我初中開始交往的女生,也是我的初戀。
第一次見麵是在初一開學前返校時。她有黑亮的及腰長發、顯露出美好曲線的連衣裙,雖不算漂亮卻很是秀氣的五官,眼睛異常大。
瑞一向是個文學小女生的姿態,說話聲音軟軟的卻不嗲,這一切都吸引了一大串男生,當然包括我。從前她總是嫌棄我沒有文學細胞,不斯文沒氣質,配不上她,但現在不會了。因為她找到了一個無比酸氣的頹廢派文學青年,就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