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莫問平生意,別有好思量(1)(3 / 3)

最嚴重的一回是你站在花圃邊,哭得語無倫次。我問怎麼了,你說沒事。軟磨硬泡後,你終於說出緣由:班裏的小流氓功夫佬當麵問你是不是處女!你的熱淚縱橫向我傾訴著遭受到的不可磨滅的侮辱,我理解這是作為女生最底線的尊嚴。晚自修前,我拖功夫佬出來談判,氣氛劍拔弩張。我做好期末雙方約好大幹一架的心理準備,後來卻不了了之,倒是往後的相處功夫佬收斂不少。再後來,我、他和學校門衛於半夜兩點坐在榕樹下抽煙喝酒閑聊談心(我沒抽沒喝),他居然承認喜歡過你,說你是個好女孩。

好想告訴你,戀愛在積極人眼裏是青春陽光,在齷齪人眼裏是低俗肮髒。你完全可以忽略自己在別人眼裏的樣子。

十月初九是你的生日,那次我們在翠園挑了最漂亮的蛋糕,步行到多美麗餐廳,裏麵剛好換過裝潢,所有棕色顯得安詳靜謐。你發自肺腑地掉淚,說已有好幾年都是一個人過生日。你抓緊我的手,激動顫抖著許下願望。我送你一塊仿造的迪斯尼米奇手表,這可是我力所能及的豪華大禮。

後來這手表失蹤了,連同送你的印有我文章的雜誌,還有送你的我寫的心情日記,都不知丟到了哪裏!

好想告訴你,我知道你搬家很多回,雖然好好保存禮物不代表真心真意,但假如你做到小心翼翼,我會非常開心。

我在高州讀高四,你一聲不吭就坐上火車來看我,把我驚喜得目瞪口呆。你挎著黃色背包,紮起柔順的發梢。我穿好你送的衣服,敞開胸懷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我逃幾天課陪你在城區遊玩,在洗太廟拜神祈福,在超市挑蘋果、雪梨、香蕉,在潘州公園的樹下看跳舞的爺爺奶奶。我還想帶你去高州中學瞧瞧我喜愛的遊泳池、我一個人爬過無數次的後山,可惜門衛那小子實在可惡,不讓進。我在城東站送你,每次都這樣,傷感得淚眼汪汪。

好想告訴你,送別後,我沒有聽你的話。我步行穿過那條你不讓我一個人走的隧道,出來隧道口,臉上兩條淚痕沾滿綠油油的灰塵。回到學校,我也沒聽你吩咐正常上課,躺掉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修。

在你家,我度過了一個美麗的假期。

你帶我去步行街、帶我去東塘,我帶你去嶽麓山、帶你去和平街;我們溫順乖巧地去菜市場買魚、買辣椒、買西紅柿,嘻嘻哈哈叫你爸當大廚子;我們經常半夜兩三點和出租車司機砍價,午夜狂奔回到小區;我們煲綠豆湯、吃鴨架,辣得嘴唇鮮紅腫脹;我們和你的兩個大美女妹妹打撲克直到淩晨,然後睡眼惺忪約好出去買豆漿、油條、千層餅當早餐。

我喜歡坐314路公車。你有沒有發現,我這瘦“竹竿”往旁邊一站,車子就變成“1314”。

好想告訴你,喜歡一座城市,是因為喜歡的人住在那裏。

四年在一起,有著太多的故事!

我頂著寒冷披星戴月送你去坐淩晨五點的T202;我接送你上下課,兩人在飄滿花瓣的新湖路悠閑自得;我打籃球抽筋,你跑來愁眉苦臉,沒理解到我被疼愛的歡樂;我們冒雨在海邊凍得發抖,挑貝殼首飾;我們約好晚自習後跑步,累了就狠狠相互擁抱;我們去田園摘草莓,被戶主目不轉睛看護著防偷吃;我們為了放鬆,高考前夜在體育中心打沒點正經的乒乓球……

好想告訴你,目睹維係四年的感情分崩離析,我痛苦得不能自拔。父母認為是我沒考上好大學,不敢招惹,而我的苦澀情緒卻無人訴說。

分手後的我更瘦了。

你無特長,愛好跳舞,善良,純真,怕生,嘴饞,安靜,沒心計,力氣小,聲線好,吃飯少,不自信,手腳笨拙,亂放用過的餐巾紙,愛零食,愛化妝,愛孩子,愛耍小脾氣,愛小動物,不怕蟑螂,怕苦怕累,怕慢慢變老,沒有追星,沒有時間觀念,沒有理財意識,用ABC牌衛生巾,分不清搖滾與爵士,不懂文藝卻熱愛滿腔文藝調調的我!

我自私,吝嗇,客觀,直白,純粹,享樂,自以為是,斤斤計較,精打細算,有想法,有價值觀,有個人世界,不表現,不安分守己,不同流合汙,沒規則,沒傳統,沒競爭觀念,沒個人和集體榮譽感,討厭政治,討厭軍事,討厭遊戲,討厭機械,討厭交際,喜歡發呆,喜歡低調,喜歡美女,喜歡漂泊,喜歡陌生城市,喜歡長途列車,喜歡日本,喜歡韓國,喜歡歐洲,喜歡美國夢,喜歡唯一一本書《世界地圖冊》!

好想告訴你,這就是我們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