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告訴你,就算上高三下火海,我還是喜歡你。
你喜歡那件粉紅的襯衫校服,說穿在身上能飄出好味道。其實,這衣服質量不咋地,選料透明,你白色、黑色、粉色、藍色的內衣我都可以分辨得一清二楚。你買內衣總是挑厚的,害怕同學嘲笑你幹癟的胸脯,原來身體條件也可以讓你難為情。
好想告訴你,你完全可以不在意。雖然我擇偶的第一標準就是美貌,其他其次考慮,但我看上了你,那麼努力與你在一起,你又何必為自己的外表自卑而悶悶不樂?雖然這是個以貌取人的時代,但從第二眼開始外在就會不起作用;你也明白,我想進入的是你的內心。
因為與爸爸吵架,我曾整整兩個月不回家,賴在你的房子裏當宅男。你早上起來到樓下給我買白粥腸粉餛飩拉麵,鑰匙開門的聲響嘩啦嘩啦。你說我們應該更早起,可以穿短褲從體育中心晨跑到文化廣場,可以看看清潔工人的勞動成果,可以聽聽鳥兒的晨鳴。你怕洗冷水澡,熱水器的煤氣瓶空後就哇哇叫喊,還神經兮兮叫我用煤氣燒水給你衝涼,問題是,哪來的煤氣?我幫你洗衣服,因為看不慣你用傷手的立白。我們一起拖地,邊拖邊用髒鞋子踩,真是倆傻東西。我們一起到菜市場買菜做飯,你從不和阿姨講價,她知道我們是學生,學生的錢好騙,我實在看不過眼。
好想告訴你,你的廚藝很一般,但我想吃你煮的皮蛋瘦肉粥,天天都可以。
2007年寒假,我們為了不分開,一起在永和打工。每天換班就在餐廳門口集合,哼唱難以入耳的餐廳主題歌,嗬,歌詞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我的熱情好像一把火,燃燒了整個永和!”經理的妹妹對我真好,教我配白豆漿調黑豆漿,不知道你有沒有醋意。廚房阿姨對我也好,說我吃好睡飽胖起來一定是帥小子。上早班的我天天踩單車接送上晚班的你,唯一一次失職是睡過頭。那天傍晚,我連飯都沒吃,在房間看《穆斯林的葬禮》,醒來才手足無措驚慌失色。我下樓來到轉彎處,你早已立在那裏。你眼眶紅潤,噘著嘴唇,眼睛盯我很久很久,哇地哭出來,抱緊我捶打我。你說走夜裏十二點多的路被嚇得半死,說我是個混賬、是個王八蛋!
一次,有位客人在餐廳發飆,無理取鬧,把碗碗盤盤摔得稀巴爛,還拿著用過的衛生紙揉成團往我臉上砸。經理拉扯著要我忍氣吞聲,我卻喉嚨瘙癢心有不甘。
好想告訴你,假如你當時在場看到我的狼狽樣子,我一定抓起陶瓷托盤往那客人的腦袋上抽。好想告訴你,我不喜歡打工的生活。餐廳服務員用青春和時間換來人民幣,靈魂與軀體則僅剩剝削後的虛無。好想告訴你,我會努力讀好書,給你最舒服的日子。
你一個人住在學校外麵,我放心不下。況且你還瘋狂熱衷街邊小食,每次逛街都橫掃小吃店,多不利於健康發育呀!後來你在學校寄宿,我是真興奮,開心得像校道邊怒放的芒果花。我們可以一起吃早餐、午飯、晚飯,一起學習、一起散步、一起健身、一起看球賽。我不用擔憂你來回奔波的安全性,不用牽掛你的一日三餐。天氣冷時,我為你打熱水洗澡,每次都提前翹掉英語聽力課去開水房排隊,打好水就提到三樓你的宿舍門口。左鄰右裏的女生看猴子似的觀察我,以為我真不清楚一個男生進入女生寢室區的後果。去!管他呢!
有一天中午食堂關門,我回宿舍偷接電線為你煲方便麵。我挑最好的花生油、最貴的香料、最大的香菇往電熱器裏倒,弄好後室友個個都了解,我並不是煲給自己吃。
好想告訴你,我雖然沒多大能力,卻渴望照顧你。
一起的日子,我在你麵前哭過兩次。
一次是我受不了學業的壓力。我到教室找你,問有沒有空,然後一起走下教學樓,在操場西南角高低杠旁席地而坐。我叮囑你別出聲,隻要靜靜看我哭泣。
好想告訴你,我真的隻哭給你一個人看,其他人不理解也好,我是很努力在學習。
另一次是我祖父的逝世。你明白我的悲傷,陪我在籃球場邊的石板凳上坐了一晚。我向你訴說祖父的曆史、他的病曆、他臨終前的可憐兮兮。他愛我,每個周末都做飯給我吃,還買了許多補品給我對抗厚厚的考試卷子。
好想告訴你,你確實給過我精神上的支持。
一起的日子,你在我麵前哭過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