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現在分為兩派，跟陳醫生同期的幾個同事力挺他；另外幾個新晉的年輕醫生則站在萬檸這邊，等著看她表演把挑戰老前輩，年輕人總是喜歡驚喜和意外。
隔壁診室時不時偷來幽怨的眼神，萬檸倍感壓力。真應了韓小冉那話，她這活兒接的弄不好陳醫生和患者家屬兩邊得罪。
梁時越下午來找萬檸，說工廠那邊出於人道主義，願意支付所有醫療費用。如果吳建出院後精神狀態可以工作，隨時歡迎他回去，工廠會給他安排些清閑的工作。
＂不過前提是要我們報社撤下所有的相關報道。＂
萬檸收回＂他們還挺良心＂的想法，敢情是用錢封口，看梁時越的表情也知道他絕對不會同意。
＂我打算去他們工廠實地看看，律師說他們可能手續不全。＂
＂算我一個。＂
梁時越眉頭微皺，想都沒想果斷拒絕了她的要求。＂調查記者的活兒很危險，不是電視裏演的那麼好玩的事，碰到危險誰負責？＂
＂我想去他們工廠轉轉，也許能找到他生病的原因。＂萬檸脫口而出，自己都被這個瘋狂的借口給嚇了一跳。她要是能找出疼痛障礙的發病原因，應該直接拿諾貝爾獎。
好在忽悠到了梁時越答應帶她去。
工廠地處偏遠，在西城邊環城高速的工業園區裏。大鐵門緊鎖，他們剛一靠近，裏麵傳來陣陣狂吠，有兩條肥碩的大狼狗拴在門口。
看體型，撲倒他們兩個分分鍾的事兒。
＂你打算怎麼混進去？＂
＂微商，來這兒進貨。＂
哈？萬檸沒忍住噗嗤樂出聲，梁時越這形象怎麼看也不像幹化妝品微商的，就差直接在腦門上＂我是臥底。＂
＂你需要個搭檔跟你配合。＂萬檸跨過他的胳膊，親昵地靠在肩頭，＂而我正合適。＂
倆人假裝做微商的情侶，混入工廠。負責客戶的小頭頭見來了單子，眉開眼笑，帶著他們在工廠裏逛。
工廠內有二十餘號一線工人，穿著與吳建相同的工作服，在流水線上忙活。最裏側空出的那個工作台，應該就是曾經屬於吳建的。
＂你們工人都不帶手套的啊？＂萬檸佯裝好奇，逛到吳建的工作台處。
那個工作台很髒，上麵布滿了化妝品液體幹涸後留下的成塊粉末。萬檸隨手扣了塊，足足有2厘米厚，可見是長年累月形成的。
小頭頭搓搓雙手，拍著胸脯跟他們保證：＂放心放心，化妝品開瓶之後都是要進細菌的，能看出啥區別？而且我們家的東西塗臉上效果好，真能變白，誰還會去管細菌不細菌的，是吧。＂
說得相當熟練，看來事先練習過這套話術。
萬檸沒接茬，無意瞄見角落裏堆著個電鋸，跟監控視頻中吳建用來割斷手臂的那個一模一樣，還能隱約分辨出殘留的血跡。
直觀看到電鋸，萬檸頭皮發麻。到底是什麼樣動機驅使他寧可切斷自己的胳膊。難道僅僅是因為疼？因為以為自己得了癌症？她無法想象當時吳建內心的掙紮。
＂我看你這兒工人不多，產量跟得上嗎？別到時候沒有貨。＂他兜裏裝著錄音筆，想辦法套他們的話。
＂這你就外行了，我們廠幹這行十多年，再加一倍的貨他們也趕得出來。＂
萬檸模仿工人們工作時的姿勢，想象如果自己每天12個小時會不會對心理造成陰影。
工作台很有些低，對腰倒是有影響；間距也比較狹窄，幾乎沒有轉身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