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降華榮來(2 / 2)

“小姐,你看這牡丹花樣可好?即華容又富貴,很稱皇室的。”小淵是文鳶的貼身丫頭,文鳶與人素來不太親近,除開自己那兩姐妹,便再不向外人提起自己的心裏事兒,通通擱在心裏。小淵跟在文鳶身邊也兩年了,卻仍然改不了她那一身的躁亂,或許那就是天性。文鳶天性淡然安靜,小淵天性躁亂好動。

小淵是文鳶從街頭領回去的,那時候文鳶剛從文軒閣挑完書出來,她看著街頭一角跪著的小女孩,頭上插著一根枯黃的草。她好奇的問身邊的丫頭,問她,那女孩的來曆。丫頭告訴她說,這是賣身藏父,若是命好,則或許遇到一位好心人。可這命若不好,則或許被人買去,受盡淩辱。文鳶瞧著她可憐,便把她帶回了莫家,給了她名字,便是小淵。那個時候,小淵口口聲聲說著要做牛做馬,以報答文鳶的恩情。那年,文鳶16歲,小淵14歲。

如今想來,應當喚她做小躁的。說來,小淵並沒有像她當年許諾那樣,為文鳶做牛做馬。或許那隻是一個人在那種突擊情況下的慣用說辭。這些年來,小淵亦不是一個和善的主兒,粗活重活兒她從來不沾手,她隻是每日伺候文鳶梳洗更衣,輕鬆得如同莫家的小姐。文鳶所有用過的首飾、衣裳、胭脂,小淵一樣不差。有些是文鳶給的,有些是自己以各種借口硬是要過去的。文鳶向來不願多計較什麼,念她早年便失去了父親,便也禮讓她三分。哪怕她仗著自己在莫家招搖過市。

小淵整日把自己弄得香粉金猊的,她同文鳶穿同一坊子的衣裳,用同樣的胭脂水粉,畫同樣的梅花妝。隻是文鳶一襲白衣勝雪,而這小淵則偏好搶眼的紅、綠。隻是站在文鳶身旁更顯鄙薄罷了。

“小姐,就用牡丹花吧。多雍容華貴啊……”文鳶淡淡的望了小淵一眼,望著她亮亮的雙眼裏跳出的急盼之情。這個丫頭對文鳶的婚事甚是上心,怕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

“銅鈴花吧,盡可能素雅一點。”文鳶看著花樣裏怒放的銅鈴花,不由想起了男子幹淨溫暖的樣子。12歲那年,在銅鈴花樹下明眸皓齒的男子。

記憶裏,男子青絲如瀑,以青杉布段束起,一襲白衣勝雪。清風掠過,男子的發沾滿了文鳶的眼,青杉布段滑過男子柔軟的臉旁,如同炫耀。那時候,銅鈴花落得文鳶滿心滿眼都是,也滿了男子的眉目。

可誰人曾想,這一眼竟是望穿了流年,直至很久很久以後,文鳶也再提不起心思去記掛任何一個這樣的人。至此,文鳶偏愛白衣,對其餘花衫沒了興趣。記憶裏,男子就是這個樣子,幹淨得仿佛不染塵埃。

“銅鈴花?那多沒氣勢啊,小姐,你是出嫁又不是去參加廟會!”小淵的話從她嘴裏脫出,帶著一肚子的意正嚴詞,好不放肆。若是換了別的主兒,怕早以拉下去賞了30大板子了。文鳶隻是有些惱怒的看了她一眼,倒不反譏什麼。小淵也不自討沒趣,也就乖乖閉了嘴。

在回家的街上,文鳶好似看到了記憶裏幹淨的男子,他仍然一襲白衣,發絲以青杉布段束起。可就這匆匆一眼,便再也找不到身影。文鳶就望著街道的巷口,癡癡的望,任小淵喊了又喊,喚了又喚。卻怎麼也不願離開。

“小姐摸不是中邪了吧,整日魂不守身的。”小淵又開始嘮叨,文鳶一直不解,為何她總有那麼多的話可以講,為何她就不能安靜一些。可是天性如此,文鳶也不好多說什麼。

遣了小淵,文鳶便一個人靠在床攔上癡癡的想然後反反複複,反反複複。一臉旁人不解的憂傷,怕是會相思成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