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妝的唇,薄有顏色。
他體內的藥性開始翻騰,不過是用內力強壓的,華妃那裏的克製在看她一眼以後悉數崩塌。
年相的事以後,有多久沒碰她了。
掌中的嬌軀是他疼愛了多少遍的。
在她臉上輕劃的指,倏然停住,又滑到她的腰間,挑開了那束帶的瓔羅。
末了,隻是握緊了指,輕輕擁著她。
不久,牢外,腳步聲輕微。
“皇上,老奴幫你傳一位娘娘侍寢吧。”徐熹低聲道。
“不必了,今晚朕想在這裏陪陪她。”
他胸口氣血翻湧,側身吐出抹紅。
“皇上——”徐熹還想勸他,見他袖手一揮,知他心意堅決,隻好垂手站到一旁。
“東西拿來了嗎?”
“那鐵券您真的要給年妃娘娘?”徐熹屈膝跪下,道:“請皇上三思。”
龍非離笑道:“你這奴才老了,話也越發囉嗦。”
徐熹知這主子脾性,不敢再多說什麼,走進去躬身把東西遞給皇帝。
卻是一枚白玉環。玉色剔透玲瓏,觸手生溫,那玉身雕紋精細,刻了兩字:誅仙。
背麵,同樣銘刻了另外兩個字。
弑神。
“不是說鐵券丹書嗎?這怎麼變成了玉?”黑暗裏,聲音驟起,幾分急促震驚。
徐熹走了出去,語氣凝重:“那邊情況怎樣?”
來人隨聲應了一下,卻沒說什麼。
龍非離把玉掛到璿璣頸脖,輕笑,“清風。”
“是,師兄。”
青年的身影從黑暗裏透出,臉上神色複雜。
“太後的探子看著師兄的輦駕到了皇後那兒,又候了會兒便離開了。有一件事師兄猜測得不錯。”清風緩緩道:“紫寧王爺龍立毓秘密回了帝都,今晚正做客太後寢宮。”
徐熹驚道:“皇上。”
“這局勢越來越亂了。”龍非離嘴角微揚,“太後外家握兵10萬,密謀另立新帝,年相倒了,三路藩王卻仍各領5萬精兵進帝都藉口要勤王,前線30萬大軍還在與匈奴打仗,戰事告急。帝都禦守的兵力不足4萬。”
“師兄。”清風微微沉了聲,“到時我和名劍山莊一班師兄弟必可保你安全離開帝都。”
“誰說朕要走?”
清風一驚,看了徐熹一眼,後者也正往牢裏看去。
那人的臉低垂,隱在陰影中看不分明,他的聲音悠悠傳來。那抹閑意慵懶,一如往日午後他陪璿璣小寢時和她說話的語調。
“朕就怕它不亂,這局勢越亂越好,倘若它不亂,朕就讓它亂。”
“皇上的意思是?”徐熹凝神。
“我皇兄紫寧王爺想做王,各路藩王又有誰不是狼子野心?”龍非離笑道:“三個藩王表麵交好,暗裏誰也不服誰,他們分散了,不能與太後抗衡,合起來麼,那最終的勝利果實該誰來拿?”
“如果隻有單獨一方,那麼這場仗龍非離九死一生,而現在鷸蚌相爭。”
“師兄要他們鬥得兩敗俱傷,然後當那漁人?”清風撫著劍鞘上的纓結,笑。
“那隻是下策,朕還要用他們的兵來抵禦外敵,死傷不能重。”
懷中女子蹙眉,似乎便要睜開眼睛醒來,龍非離淡淡說著,伸手點了她的睡穴,把她放到自己的膝上,又脫了外袍墊在地上,才把她抱放上去,用袍子裹了她的身子。
他負手凝向窗外,衣袂微動。
“匈奴六十萬大軍壓境,兵力是我們的兩倍,他們是瘋了才挑這個時候謀逆,如果西涼被攻陷了,這亡國皇帝誰喜歡誰當。”
“師兄,如果你沒有發親兵去打這場衛國之戰,他們誰敢動你一下?”
清風冷笑,“國破山河在,那些人是孬種!”
“所以這國不能破。”
有人朗聲說著,快步而進。
“段統領?”徐熹看清來人,大吃一驚。
清風性冷,這時也驚疑盛重。
“日晷山一役,你率五千精兵全軍覆沒,隻有你這領軍生還,你現在不在戰場贖罪反跑了回來?”
長劍出鞘,清風揚手直指男人,厲聲道:“你是怎麼知道皇上在這裏的?”
雙目炯炯,頜下短須,男人揚眉一笑,毫不畏懼那七尺鋒芒,徑自走到牢房門,跪下道:“段玉桓叩見我皇,吾皇萬歲。”
銀針從牢門疾射而出,劍鋒被蕩開,清風一驚,旋即收劍回鞘。
“白將軍還好嗎?”龍非離唇微揚。
“將軍托卑職告訴皇上,敵人要破日晷城,除非白戰楓死了。”段玉桓道。
龍非離頷首,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段玉桓又從懷中掏出兩個錦囊,笑道:“這裏麵的玩意是將軍讓卑職帶給陛下和年娘娘的。”
龍非離瞥了過去,那兩個漆金點翠的錦囊,其中一個淡褪了色,似乎被人握在手中常常摩挲。
他淡淡道:“白戰楓想送禮物給璿璣,不必避朕這個嫌。朕那一份就免了吧。”
段玉桓吃了一驚,攥緊那錦囊。他性情剛毅豪爽,這時也不敢多說什麼。清風往牢裏地上的身影瞟了眼,眸色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