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苦爭鬥玉碎瓦全登西樓(1)(3 / 3)

徐熹卻滿腹驚惑,內憂外患,即使是白戰楓這名用兵如神的儒將,但三十萬對六十萬,這城如何得不破?情勢已經十萬火急,偏偏帝都即將內亂。

龍非離突然把遣到邊境打仗的禁軍統領段玉桓秘密召回,似乎別有深意,隻是,這位年輕的主子真有辦法逆轉這一局嗎?西涼建國數百年,從未遇到過這樣嚴峻的形勢。

牢房裏咳嗽的聲音傳出,龍非離又吐了口血。

眾人吃了一驚。

“徐公公,皇上怎麼了?”段玉桓急道。

“皇上被下了烈藥。”

清風眉頭緊皺,“師兄,你前些時候便知道華妃慣在湯膳裏下藥,今晚怎麼還過去?”

龍非離沒說什麼,隻輕輕掃了璿璣一眼。

徐熹一凜,卻突然想通了些事情。

從皇帝提出陪慧妃到赴宴,到順勢讓華妃侍寢,都在他謀算之內。他一早就知道璿璣在那兒,不動聲色過去為她解圍,後借華妃下藥起怒離開,夜探宗人府,那宗人府府正是他的心腹隻是,龍非離雖顏如翩翩公子,但實則性子冷絕狠辣,在這樣的困局下竟還費了那麼多周章來保一個女人,有誰會想到?

“什麼時辰了。”龍非離問。

“皇上,快五更了。”段玉桓道。

龍非離俯身把璿璣抱回懷中,道:“清風,紫寧王爺和太後大概談得差不多了,天亮以後你把探子帶過來,朕在寢宮等你。”

“是。”

“玉桓,你秘密回京的事絕不能外泄,朕讓你辦的事立即著手。”

“卑職遵命。”

“現在,你們都退下吧。”

“師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不是要把鐵券丹書賜給年妃嗎?但那明明是一塊玉。”清風突然頓了腳步,回過頭。

“你倒緊張這個。”龍非離笑道。

段玉桓聽得鐵券丹書,麵色大變。

隨隨看了段玉桓一眼,龍非離收了笑意,道:“你們聽說過西海仙硯台嗎?”

“那地方不隻是誌怪小說裏的傳說麼?”段玉桓失聲道。

徐熹道:“兩位爺,仙硯台確實存在,清風你和皇上師出同門,實際上名劍山莊的祖師爺便來自西海,數百年前,仙硯台裏的一個掃地小僮。”

清風怔然,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反是段玉桓駭道,“名劍山莊是武林的泰山北鬥,師祖竟隻是一名僮子,這仙硯台的武功——”

“敢誅仙敢弑神。”徐熹苦笑,緩緩道,“百年前,先祖爺傳下鐵券丹書的同時,還傳了這一塊玉。隻有鐵券無玉,這鐵券便無法發揮它最大的效用。”

段玉桓與清風相視一眼,神色凝重。

龍非離淡淡道:“仙硯台祖輩曾受先祖爺救命大恩,用玉環作為信物,立誓必報此情,還先祖爺三次救命之恩。”

“大將軍王輔助先祖爺建下西涼,功高至致,得到了鐵券的賞賜,當時他卻反問先祖爺一句,‘皇帝的心最善變,倘若有一天鐵券也保不了臣無虞呢?’先祖爺有見及此,把玉環也一並給了大將軍王,並與仙硯台另立盟約,持鐵券和玉者,仙硯台必保其性命。”

清風喃喃道:“原來背後竟還有這樣一個掌故。”

“皇上,倘若這鐵券和玉在您手上,這暴亂起了,仙硯台保的就是您啊!”段玉桓激動道。

“師兄!”清風咬牙,立刻跪了下來,“這東西不能給年璿璣。”

“成王敗寇,到最後若不能成,朕認了就是。”龍非離鳳眸微眯,末了,淡淡道:“都下去吧。”

腳步聲來去匆忙,隻有徐熹還垂手站立在一旁。

天快亮了。

眉睫彎彎,她睡得正好。

吻,描繪過那臉上的肌膚,輕輕的,不至於驚醒這個夢。

年相勾結匈奴顛覆社稷,我不能手軟,也絕對不會。

你就這樣恨著吧。

如果我成功了,那麼你我糾纏一生,如果我敗了——數百年前的一個承諾,這座皇宮裏,一直有仙硯台的人。

那麼,你還能留著一條性命。不是一直央我陪你去關外看浩瀚黃沙嗎?

活著,就好。

你自進宮起,我送過你很多東西。翠鐲,珍珠,寶石,你似乎並不多在意這些東西,把它們裝在一些盒子裏,我送了很多,你就換了一個又一個盒子。

他們讓我把東西留下,其實他們不知道,這天下,誰都可以死,唯獨你不行。

這鐵券和玉,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件禮物。

和往日送你的沒什麼不同,一件禮物,僅此而已。

“皇上,天亮了。”

“嗯。”

他跟皇帝說天亮了,然後皇帝離開宗人府,像來時安靜。

那之後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家國,人,一樁樁,繾綣神秘,驚心動魄,沒有任何征兆。

徐熹的思緒突然拉斷,為那突然響起的淒厲嘶叫。

跌下的鐵枝砸在繆全的身上,他頓時頭頸斷裂,隻痛苦地低叫幾聲,便翻了眼白。

隻是沒有人關心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