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上人間(3 / 3)

後心揮退薛易鈴,並囑咐他此事對誰都不準說,哪怕是宸貴君,也要守口如瓶。宮中哪有不懂得禍從口出的道理的人,薛易鈴連忙相應,退出朝陽殿。

後心輕撫杯沿,看著杯內霧氣緩緩上升,內蓋中霧氣形成小水珠“吧嗒”滴進了茶杯中,青綠的白毫銀針舒展開來,後心素喜淡茶,幾根銀針白毫密被,整個茶芽為白毫覆蓋,銀裝素裹,熠熠閃光,令人賞心悅目,茶開之後,銀針被開水衝泡,即出現白雲疑光閃,滿盞浮花乳,芽芽挺立,蔚為奇觀。

後心輕呷一口:“福鼎所產茶芽絨毛厚實,色白富光澤,湯色淺杏黃,味清鮮爽口。政和所產,湯味醇厚,香氣芬芳,不過朕還是喜愛福鼎白毫。”

在旁陳思成叩首:“女帝明鑒。內務府來報,今年福鼎太姥山收成不好,精選送宮的白毫沒有幾斤,所以便去政和采購了一些。雖然味道不如福鼎白毫,但在白毫中也數一數二。”

陳思成向來隻會答應著去做,今日的口氣卻頗像一個人。後心放下綠釉浮雕鳳瓷杯:“這話不像你說的,誰教你的?”

陳思成一聽後心所言嚇得連忙跪在了地上,不敢去看後心,也聽不出後心的聲音是喜是怒,隻得道:“是宸貴君。貴君料理宮中事務已久,對於女帝日常喜好了如指掌,特意囑咐臣,如果女帝問起,就如實稟報。”

後心叫他先起來,陳思成立在後心右側,眼見後心起身整衣,陳思成恭敬地問道:“女帝要去哪裏?”

“擺駕關雎宮。”

赫連後心坐著步輦,遙遙看見吳星月身著淺紫繡荷宮服,腰係燙金黑緞綢,身佩禦賜星月玉,麵帶微笑,如沐春風,像得了寶貝般地迎上去:“君憐見過女帝,願女帝萬福金安。”後心邁下步輦,扶起半蹲的吳星月:“愛君請起。”

吳星月始終帶著微笑,他的後心,他的後心終於回來了。後心欲攜星月回宮,隻覺側麵宮牆後影著一個人:“誰在那裏?!”

宸貴君被女帝這一吼嚇了一跳,循著女帝的視線望去,隻見玉麟貴君的貼身內侍不緊不慢地走向前,不卑不亢地跪下行禮:“憐下給女帝、宸貴君請安。”

後心臉色稍緩:“初征,你有何事?”

“稟女帝,玉麟貴君至今高燒不退,睡夢中一直叫著女帝的名字,憐下鬥膽,請女帝去看一下宸貴君罷。”

後心放開吳星月的手,沒走幾步便聽到吳星月喊道:“女帝慢走,君憐有事與女帝商量!”後心停住腳步,婉轉回頭:“星月,你理會我的心思。”吳星月失落地垂下雙眸,自嘲一笑:是呢,後心,再大的事也比不上月玉安的一句話吧……

碧墨見此不由為宸貴君打抱不平:“未央宮的主子有什麼好,女帝竟將他看得比江山還重要!”吳星月見後心已然走遠,信手拭了拭眼角:“碧墨,聽本君給你講個故事。”

吳星月徐徐走向未央宮,道:“先國女皇月德碌碌無為、昏庸無能、喜愛美色,百姓民不聊生。此時年僅十三歲的赫連後心,通過獻上二十名美男憐成功博得月德歡心,在枕邊人的吹捧下,後心順利登上丞相之位。”

“在她當上丞相的第一年,我去找她,施計博得她的信任,成了她的隱輔。月德奢華至極,不問政事,朝中近半大臣是狗肉之徒,徒有大臣空名。在後心當上丞相第二年,她雷厲風行的換掉這一批大臣,安插了自己的人。朝中禦史大夫左平清與後心實力相當,左平清覬覦鳳座已久,隻因四皇女頗得月德歡心,欲立她為太女,左平清隻顧與四皇女周旋,並不重視後心。直至後心掌握了朝中大權,欲鏟除她時,她才悔之晚矣。”

“左平清在朝臣之宴前夕唆使月德給後心下毒,不料被月德三皇子月玉安偷聽到。在宴會上月玉安喊住了即將喝下摻著毒藥的酒的後心。左平清見狀並不死心,抽出腰間軟劍砍向後心,後心手無寸鐵,隻能拿著箸閃來閃去。刀劍無眼,我的身份隻能站在殿外,眼見後心就要被長劍刺中,月玉安挺身而出,將後心擋在身後,自己卻中了一劍。”

“當晚,月玉安高燒不退,昏迷了三日三夜,後心衣不解帶的照顧他直至他醒來。此後,後心傾心相待。”

碧墨道:“可是憐下聽說月玉安遠嫁地吳聯姻,此後下落不明。”

吳星月淒笑:“那都是本君皇姊幹的好事,這隻會讓他們之間情更深、義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