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想買什麼?我醃了酸蘿卜、酸菜,還有酸藕片,前麵幾個大酒樓都是用我的酸菜做開胃菜。”婦人快步出來了,頭上包著藍布帕子,眼角堆著皺紋。她衣衫陳舊,背卻筆直,笑容爽朗親切。
“都要一些。”漁嫣在小清身邊坐下,輕撫他的頭,笑著問:“小清,你真懂事,每天都幫娘賣菜,街坊都誇你呢。”
小清羞澀地一笑,一雙小胳膊更用力地洗揉著滿盆的鹹菜。
“他爹下鄉裏收菜去了,隻有他幫我。”婦人樂嗬嗬說著,打開了酸菜大缸。
酸味兒更濃了,侍衛們紛紛掩住了鼻子。
“小公子,你前天晚上也在外麵賣菜嗎?”漁嫣忍著過酸的氣味,問小清。
“是啊。”小清點頭。
“你一個人嗎?什麼時候回來的?”漁嫣又問。
小清抬頭看向她,不說話了。
婦人也放下了手中的長筷,轉頭看向漁嫣,狐疑地問:“夫人真是來買鹹菜的嗎?為何這樣問小清?”
“確實買鹹菜,也想打聽一個人。”漁嫣誠懇地說。
“是蘭花巷那事吧?昨天就有官差來問過了。”婦人走過來,把小清拉到身後,小聲說:“我們小清什麼也沒看到。”
“官差?長什麼樣子?”漁嫣心裏一緊,難道是禦璃驍安排了人?可這婦人的語氣,分明是看到了什麼。她索性拿下麵紗,小聲說:“大姐,我是驍王妃漁嫣。惡人糟蹋的那個姑娘是我的侍女,我要為她找到真相,討個公道,還望大姐如實相告。”
婦人看到她紅紅的臉,驚得一聲低呼。
“不要怕,我絕無惡意。你隻要告訴我,看到了什麼,那官差長什麼樣子。”漁嫣小聲安撫她。
婦人猶豫再三,輕聲說:“那晚確實看到天漠的人扛著一個姑娘跑過來,過了會兒,從蘭花巷裏跑出去,在巷子邊找人問了路,結果又跑回去了。”
與漁嫣猜測的一樣!
“他們問的那個人,是男是女?”她趕緊問。
“是男的,太遠了,看不清。”婦人想了想,小心地回話。
“官差呢,長什麼樣?”漁嫣看著她的樣子,不像說謊。晨瑤穿的是男裝,所以婦人覺得自己看到的是男人,也不足為奇。
“很瘦,很高,鷹鉤鼻。不過,我怕惹上禍事,就沒承認看到了。王妃您今日親自來問,民婦若不說,讓那可憐的姑娘蒙冤,倒是民婦的罪過了,菩薩也不饒我。”婦人脫口而出,雙手合十,朝天上拜了拜。
賽彌!漁嫣扭過頭,小聲說:“把這母子安頓好,不要走漏風聲,不許任何人接近他們。”
“啊,要抓我們嗎?”小清嚇壞了。
“不是,你對我說了實話,我怕對你們不利,把你們送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避。等這事結束了,我還會重謝你們。”漁嫣說完,又叫過白鷹,認真叮囑。
婦人更慌了,抱著小清,連聲告饒,“王妃饒了我們吧。”
“大姐放心,絕不害你們。”漁嫣安撫幾句,讓白鷹帶他們經大路走,再讓侍衛去衙門裏報案,故意弄大聲勢,震一下晨瑤。
從小清家出來,漁嫣徑直去了神醫館。
郝海雖未在禦璃驍麾下任職,但因為漁嫣和念恩之病,他每天都會進府與白城安一起做事。他此時正在府裏,留賽彌坐鎮神醫館。賽彌見漁嫣突然到來,不由得一愣,趕緊出來迎接。
“見過王妃。”
“我是來感謝你的。”漁嫣笑笑,左右打量著神醫館裏的陳設。
禦璃驍感恩,自掏腰包給神醫館置下這座大宅,前後五進,兩側的天井裏有大水缸,裏麵養著錦鯉。滿院都是藥味兒,就連種的花草,也都是可入藥之物。
神醫穀有上百弟子,隨他出穀的有七十人,大多都已隨軍出征,肩承軍醫大任。神醫館剩下的十餘人,加之新招募的人,都跟隨賽彌在製作療傷的藥物,以供軍中所需。
漁嫣看了一圈,笑著說:“賽彌,我請你吃飯,你跟我出去吧。”
“草民還有要事要辦,王妃請回。”賽彌擰擰眉,直接拒絕。
“這是命令,我有事要問你,我去門口等你。”漁嫣扭過頭,雙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