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知道我愛你10(2 / 3)

客廳裏寂靜得讓人感到可怕,她哭著,踉蹌著搖搖晃晃走到他麵前,祈求地仰頭看他,卑微到塵埃裏:“林言歡,抱抱我。”

他眼神痛苦地看著她,她緩緩伸手抱住他,聽見他絕望的聲音:“暖暖,我真恨不得死掉。”

她抱著他的手僵住,他推開她轉身離開。她呆呆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口幹舌燥,他寧願死也不願意麵對她?

愛情最後到底變成了什麼?讓他如避蛇蠍,逃之不及。這還是她要的愛嗎?

隨著秋天的離開冷空氣開始來襲,幾乎是一夜間天就變冷了。北方的冷和南方不同,不像南方那樣帶著纏綿的濕潤,北方的冷帶著決絕的冷酷。街上行人開始脫掉單衣換上毛衣,阮桐捧著熱巧克力拿著報紙在路上邊走邊看,老媽給她打來電話,催她過年回去相親。

“媽給你選了八個,日子已經定好了,到時候你回來就一個一個看,先跟稅務局那個人見麵,然後再跟你三媽介紹的那人見麵,然後再跟……”電話裏阮母絮絮叨叨地念道。

阮桐哭笑不得,說:“媽,你這是拉郎配啊,感情的事是急不來的。”

阮母糾正,說:“怎麼能說拉郎配呢,我這不是給你選擇的餘地了嗎,這八個個個條件都很好,隨便挑一個出來媽都放心。甭跟我說什麼急不來,你知不知道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越往下走就越不值錢,趁著現在還有的選,等再過幾年你就真成‘剩鬥士’了,那時候就是人家挑你啦。”

她翻了翻白眼,用腳趾頭都能猜到接下來她老媽要說什麼了。

於是,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老媽開始舉例證明剩女的代價是慘重的。比如誰家的閨女三十多歲才出嫁,嫁得是如何如何糟糕,誰家閨女嫁得早,如何如何幸福。總之,好東西是不會留到最後的,而剩下的一定不是好東西,在她還沒有徹底貶值之前她老媽務必要將她嫁出去。

“阮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喂,你要是敢把電話放一邊玩去了你就死定了。”阮母開始叫囂。

阮桐無可奈何地說:“沒有,我聽著呢。”

確定她還在聽她又開始嘮叨:“桐桐啊,不是你媽不開明,實在是現實太逼人,等你到了媽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做媽的擔憂了。我現在每晚一閉上眼睛就想起你還單著的事情,我是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女人啊上了年紀就不值錢了啊……”

阮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急忙打斷她:“媽,我到公司了,老板正看著我呢。”

“哦哦,那你去上班吧,今年記得早點回家。”說完她掛了電話。

阮桐甩一把汗,眼看電梯要關門了,她急匆匆地衝進去。

早上Boss把大夥召集在一起開了個會,公司業績不好,美國總部那邊要派人下來了,公司可能有“大地震”。會議結束後大夥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公司業績不好不是一兩年了,總部那邊派人下來也不是一兩次了,所以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開完會各做各的,喝茶的喝茶逛淘寶的逛淘寶,一派怡然。直到給Boss送茶的“排骨精”一臉驚悚地跑了出來,咋咋呼呼地叫起來:“要裁員了。”

辦公室這才炸開了鍋,總部這次是來真的了,要給公司來一次大整合,縮減掉不需要的,留下實幹的,來一次人工的優勝劣汰。

於是,逛淘寶的關了網頁,玩遊戲的刪了遊戲,阮桐自進公司來第一次見到大夥這樣事必躬親,兢兢業業。

下班後大夥聚餐,在火鍋店裏喝起了酒,商議著裁員這件事。有人決定趁著自己還沒被辭掉之前另尋高就,有人決定給Boss送點兒慰問,有人自信地覺得自己一定能挺過這次“大地震”。阮桐覺得無所謂,隻是公司“大地震”這件事讓她突然清醒過來,她覺得以她的能力她應該有更好的作為,而不是在這裏虛度年華,也許她應該選擇更好的公司,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吃完飯從火鍋店出來,大夥紛紛散去,各回各家。阮桐縮著脖子步行回家,一個小時後來到小區樓下,卻見陰暗的角落裏一個人抽著煙。她好奇地看過去,他突然抬頭,看見她他喊了一聲:“阮桐。”

蘇航?

她驚愕地微張了嘴,然後走過去。他倚靠在牆上,夾著煙,在黑暗中注視她,身上透著酒氣,味道很重。她皺眉,問:“你喝酒了?”

他怎麼會在這裏?

“阮桐,你不是很喜歡我嗎?為什麼現在連看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他諷刺地笑著,目光輕蔑地看著她,“你們女人比男人更加薄情,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阮桐,你變了。”

她冷靜地說:“你醉了。”說完轉身就走。

“阮桐。”他突然用力地抓住她,將她摁在牆上。黑暗中她看見他英俊的臉帶著怒意,他在生氣,可是為什麼?

“三年了,為什麼不找我?阮桐,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去哄著你逗著你生怕你有半點兒不開心嗎?我不會。我以為看見你過得不好我會不開心,可是不是,看見你過得很好我真恨不得把你摧毀,我看不得你過得好,為什麼?”惡毒的話帶著恨意,連他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這樣痛恨,他以為自己可以很大度很紳士,可是當她不屑一顧地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才明白,分手後的戀人不可能做朋友。

一如她所言,他們之間的關係要麼陌路,要麼兵戎相見,不死不休。

他做不到陌路,他更喜歡現在這樣,他痛著她也別想好過。

一股怒氣衝昏了頭腦,她憤怒地看著他,如一隻出擊的獵豹突然出手,抱住了他的臉,瘋狂地吻了上去。

暗夜裏點燃的火花不知道是恨還是愛,抵死地相互糾纏,憤怒地相互折磨。在粗重的喘息聲中她打開了門,翻滾在床上,當身體被撕裂的時候她的眼淚掉了下來,痛得難以呼吸。

激情過後的第二天,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來的,蜷縮在床上一動不動。他背對著她,起身穿好衣裳,回頭看她,像做錯了事般低頭,沉聲說:“對不起,阮桐,我……”

“滾。”她冷冰冰地吐出一個字來,他的眼神暗了下來。

哐當——隨著關門的聲音他走了,她坐起來,憤怒地扔床上的東西,直到再無東西可扔,她才冷靜地下床洗澡。

她像沒事一樣去公司上班,中午的時候前台打電話讓她下去取東西。她乘著電梯下去,前台的姑娘笑吟吟地捧起一束玫瑰遞給她,說:“阮桐,你真幸福,有人給你送這樣漂亮的花。”

阮桐拿起上麵的卡片,落款處寫著“SH”兩個字,她心底生出惡氣來,對姑娘道:“幫我丟了吧。”

姑娘驚愕地問:“丟了?這麼漂亮的花。”

阮桐說:“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說完轉身就走。

傍晚下班的時候她走得很晚,站在電梯裏頭昏昏沉沉的,昨晚的片段不斷在她腦海中閃過,等到電梯到了門開了,她才回神走出去。出了大門一眼看見站在門口的蘇航,他穿一件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衣,寶藍的領帶上夾著一個精致的領夾,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見到她他抽出手走過來。

“阮桐,我想跟你談一談。”他說。

阮桐停下來,問:“談什麼?”

他皺眉,英俊的臉上寫滿愧疚,說:“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對不起。”

她的心狠狠地抽搐一下,她笑起來,感覺自己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她說:“蘇航,都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用不著你為我埋單。你不是曾經說過嗎?戀愛了也不可能是一輩子,愛情是你情我願的,誰都不用對誰負責,何況是沒有感情的發泄。你用不著為我埋單,我也用不著對你負責。”說完她轉身就走。

“阮桐,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急得抓住她。

她回頭,問:“那你是什麼意思?蘇航,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鬆開她,問:“阮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瞬間,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心如刀割,絞絞作痛。她追了他十年,他用一句“分手吧”就把她逐出了他的世界,現在他卻想用一句“重新開始”就跟她重新來過。三年的告別三年的葬愛,她哭過痛過,可是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疼痛,讓人難以忍受。

“蘇航,你是不是以為我永遠會站在原地等你?你說開始就開始,你說結束就結束。是,我曾經愛過你,可是誰規定愛了就是一輩子?蘇航,我不愛你了,我一點也不想跟你重新開始,從你離開我開始我的遊戲裏就已經沒有你了,你已經被三振出局了,明白嗎?”她狠狠地抹淚,轉身離開。

他英俊的臉難看到了極點,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他扭頭看向別處,又回頭看她,最後咬牙怒罵一聲,紅了眼睛。

高樓林立的街頭,穿過馬路她越走越遠,身後是公司大樓和站在原地的蘇航,最後他起身向著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馳。

回到家裏她渾身沒有了力氣,倒在門上滑倒在地,哭得瑟瑟發抖。她給許薇打電話,電話接通了她嗚嗚地哭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薇焦急地問:“你怎麼了?阮桐,你別嚇我。”

她“哇哇”地哭著,就是說不出話來,心裏像壓了千斤的石頭,逼得她快要死掉。許薇突然沉默下來,良久問:“是因為蘇航嗎?”

阮桐還在哭,許薇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了。兩個女人握著手機隔了一千多公裏,她哭得那樣悲痛,許薇沉默地聽著,聽著聽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曾經那樣羨慕阮桐與蘇航,可是現在阮桐的愛情讓她感到悲傷。已經三年了,她以為阮桐已經忘記了蘇航,可是原來那個人刻進了靈魂烙進了心裏,像皮膚上的傷疤,動一動就血肉模糊。

“阮桐,不要哭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哭著說。

阮桐哭著問:“許薇,我忘不了他,怎麼辦?我恨他,我恨蘇航。”

兩個女人抱著手機哭得稀裏嘩啦,許薇想如果未曾長大那該多好,情之一字她們永遠不用明白。

第二天阮桐渾身軟綿綿地醒過來,額頭滾燙,走起路來輕飄飄的,感覺跟踩在雲朵上似的。她艱難地爬到鏡子前,一看鏡子裏麵的自己頓時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昨晚上哭得是有多淒厲以至於現在她那雙眼睛看起來跟核桃似的,眼睛是紅的,臉頰也是紅的。她捧著臉頰呆呆地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想,不會是發燒了吧?

十分鍾後,看著溫度計上的數字她傻眼了,三十九度半,燒這麼厲害?難怪她有點兒輕飄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