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知道我愛你07(3 / 3)

街那邊,蘇航不留痕跡地抽回手,禮貌地微笑著,與許瑩拉開距離,一抬頭就看見對麵的阮桐和許薇。她還好嗎?

蘇航望著她怔怔出神,下意識地抬腳想要過去,同學拉了拉他,說:“蘇航,走啦。”

他回神,望著她,緊鎖了眉頭,最後轉身離開。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早知道那是一場水中月鏡中花,她為什麼拚盡全力去捕撈,到最後,萬劫不複。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個受傷的孩子,不知所措。

這一次,她真的失去他了。

全寢室的人知道阮桐和蘇航分手了,誰都覺得可惜,誰都知道蘇航劈腿了,誰都覺得憤怒。畢業那晚大家都出去瘋了,阮桐一個人待在寢室裏,燒了她寫了十年的情書,厚厚三本,都是給蘇航的,她想留著結婚的時候給他,可是他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燒焦的味道彌漫了整個寢室,宿管大媽穿著拖鞋氣勢洶洶地跑上樓,邊跑邊叫:“什麼味道?誰在亂燒東西啊。”

阮桐望著猛烈的大火失神,聽見聲音猛然回神,急忙抓起水杯一杯水潑盆裏去,結果屋子裏立刻彌漫一股濃煙,那燃燒的小火苗立刻又竄了起來,燒得更旺了。阮桐咒罵一聲,轉身找水,門外宿管大媽一眼瞅見飄出來的濃煙,“噔噔噔”跑過來,一腳踹開門,什麼都看不清,就看見濃煙裏有人影,她急得跺腳大叫一聲:“失火啦,救火啊——”然後飛快地跑進去,抓住阮桐跑出去。

603寢室失火了,整棟樓裏還活著的人都跑來了,端盤的端盤拎水的拎水,把寢室裏潑了個水漫金山。等濃煙散去了就隻瞅見一盆還沒燒完的紙,許薇和室友們跑回來,一拎被子,水嘩啦啦地往下淌,於是凶神惡煞地瞪著肇事者。阮桐欲哭無淚,說:“我都跟她說了不是著火,怎麼說她都不聽,愣是叫來了整棟樓的人,我攔都攔不住。”

這事之後,許薇再也不敢放阮桐單獨出去了。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智商為零不可怕,可怕的是像阮桐這種失戀怨婦,智商為負數。

畢業了,大夥都忙著找工作找單位,阮桐是沒想過自己會畢業的,她所有的賭注都放在了讀研和蘇航身上,現在一個都沒撈著,她得重新開始,跑招聘會。

中國每年新增160萬畢業生,其中就有45%找不到工作。站在人山人海的招聘會上你就會有這樣一種感覺,感覺中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大學生。

許薇早早地就簽了浙江一家私營企業,阮桐四處投簡曆跑招聘會,招聘網上漫天撒網,最後和北京一家公司簽了下來。

離校的時候,許薇抱著阮桐哭得稀裏嘩啦,她哭著問她:“為什麼時間這麼短暫?為什麼一眨眼就要各奔東西了?我都還沒有準備好告別,為什麼來得這麼快?”

阮桐也哭起來,她舍不得許薇,舍不得這所學校,舍不得這所學校角落裏的某個人。

可是人總是會變,時間總是會流逝,告別總是會來到。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人就像被命運推著往前走,身不由己。

什麼都無法掌控,什麼都無法確定,未來那樣漫長,誰能陪誰到天長?

漫長的人生裏那些出現在你生命裏的人仿佛都是過客,區別隻是時間的長短。在蘇航的生命裏她曾經停留過,可是她不知道那樣的痕跡會有多深,是不是如她這般,許多年後,輕輕一碰,還是會刺骨鑽心。

坐著火車從南京到北京,火車進站的時候她就看見一排排綠色的垂柳,熱情親切地迎接前來的人。她背著書包拎著行李箱望著窗外,一群大爺從車廂裏走出來,扒在窗前看外麵,大爺激動地說:“我是特地來看毛主席的。”

阮桐突然就笑了,暖暖的。這時火車已經進站台了,很快就停了下來。隨著廣播的提醒她隨著人流下車,出了火車站,抬頭仰望天空,梧桐樹葉遮住了陽光,斑駁的陽光在她臉上跳過。

北京,我來了。

北京空氣很幹燥,綠化得很好,坐在公交車上前往公司,一路上是各種海報和宣傳廣告。阮桐一路看著,隨著公交的停靠她看見公交站台後廣告裏的廣告,代言人是韓寒,旁邊打著一句話:有青春,無所畏。

隨著公交車到站,阮桐拖著行李下車,找到公司地址,站在高聳的公司大樓前,抬頭仰望大廈,陽光從大廈後射過來,暖暖地落在她身上,她笑一聲,拖著行李走了進去。

有青春,無所畏。

走進去的時候她突然想起許薇說的話,畢業後她們的青春才算剛剛開始,褪去一生稚嫩,含苞怒放。

沒有了蘇航,沒關係,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她會用一年的時間忘記他,一年不行那就兩年,兩年不行那就三年,總有一天她會忘記他,直到再次見麵,她能夠坦然麵對,與他握手微笑。她要讓他知道,她可以愛他深入骨髓,也可以雲淡風輕。

安頓好一切阮桐已經筋疲力竭,傍晚吃過晚飯從食堂出來正要往宿舍樓走去,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沈嘉。

“阮桐,你到北京了?”沈嘉問。

“嗯,今天到的,有事兒?”阮桐問。

“出來,跟我喝兩杯去吧。”沈嘉笑著說。

阮桐笑起來,道:“好啊,去哪裏?”

沈嘉說:“你公司在哪裏?地址給我,我開車來接你。”

阮桐把公司地址信息給她發了過去,她在公司門口等著,一個多小時後沈嘉開著一輛陸虎跑過來,副駕駛座上坐著個少年,打開車門跳下來,高興地跑過來說:“哎呀,沈嘉,敢情你身邊妹子是一個比一個漂亮啊,姑娘,結婚了沒?”

沈嘉笑著跳下車來,說:“你就別想了,人家姑娘是有主兒的人。”

他貧嘴道:“在我眼裏隻要沒結婚,那就是單身。”

“不錯嘛沈嘉,開這麼好的車。”阮桐圍著那車轉了一圈說。

沈嘉指著旁邊那少年說:“是他的,阮桐,這是我同學,莫曉東。莫曉東,這是我朋友,阮桐。”

阮桐抬頭齜牙笑起來,壞壞道:“莫曉東,這車要是你的,那我就還沒結婚。”

莫曉東哈哈笑起來,指著她扭頭對沈嘉道:“這姑娘我喜歡。”

“少貧了,都給我上車。”沈嘉上車,阮桐和莫曉東鑽了上去,三人直奔後海。夜幕下的後海格外妖嬈,風情萬種,沈嘉領著阮桐輕車熟路地鑽進一家酒吧,年輕的姑娘在台上彈著吉他吟唱,沈嘉領著她往一堆人裏鑽去,都是沈嘉的朋友,她一一介紹,阮桐打過招呼,沈嘉便帶著她到角落裏僻靜的地方坐下。

“聽說你和蘇航分手了,怎麼回事?”沈嘉點了兩杯酒,問她。

阮桐說:“還能怎麼回事,就是分手了唄。”

沈嘉懶懶地往後倒去,靠在椅子上微笑著看她,漂亮的眼角微微上揚,嫵媚又多情。她修長的手指把頭發往後一撥,凝視著阮桐說:“當他跟我說他有了你的時候我還真相信了,可你們到底還是散場了。可是,阮桐,沒關係,他配不上我們。”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也許是因為燈光的效果,也許是因為她灑脫的性格,那一晚阮桐覺得沈嘉就像一個女王,她那樣勇敢果斷,幹脆霸道,她可以愛得轟轟烈烈,也可以離開得幹淨利落,誰也無法左右她,她為自己而活。

阮桐也想像沈嘉這樣,瀟灑地跟蘇航說:“蘇航,你配不上我。”

可是她辦不到,那個人隻是從她腦海裏一閃而過,她就連心跳都變得鈍痛。

那天晚上,阮桐喝了很多,最後喝大了,跑上去唱歌,唱了一首梁靜茹的《情歌》。昏暗的燈光下,她握著話筒站在上麵,清冷的聲音伴隨著吉他聲貫穿酒吧。

命運好幽默,讓愛的人都沉默

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

回憶如困獸,寂寞太久而漸漸溫柔

放開了拳頭,反而更自由

……

唱到最後,她視線開始模糊。酒吧門口一個人走進來,他看著她,驚訝地問:“阮桐?”

誰?

阮桐停下來,眯著眼看門口進來的人。他疾步走過來,驚喜地問:“阮桐?”

“啊?”阮桐醉得迷迷糊糊,抬頭眯眼努力地辨認眼前的人,他的臉在她眼前越來越清晰,直到最後,她狐疑地問,“林言歡?”

“阮桐,你怎麼跑北京來了?”他興奮地問。

你相信緣分嗎?兩個八輩子不可能相遇的人居然在同一座城市相遇,這就是緣分。林言歡相信這就是緣分,是命運把她送到了他麵前。不管她愛過誰誰愛過她,兜兜轉轉,她總會回到對的那個人身邊,而很顯然他就是她的Mr. Right。

所以當阮桐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林言歡執意送她回去,送到一半的時候才記起來他不知道她住哪裏。以至於第二天當阮桐穿著睡衣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時她暴走了,因為這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上還躺著一個人——林言歡。

阮桐怒火中燒:“林言歡!”

林言歡被她一腳踹醒,白皙的臉上是睡痕,一臉茫然地望著她。在她憤怒的目光以及緊拽衣領的動作下他恍然大悟,嚴肅地發誓:“我發誓,再禽獸的男人麵對一個一身嘔吐物的女人是絕對不可能會有興趣做什麼的。”

“那這衣服是怎麼回事?你不要告訴我你找服務員給我脫的。”阮桐怒目。

林言歡一臉噩夢的表情,英俊的臉狠狠地抽搐一下,說:“關於這點我覺得你有必要賠償我的精神損失,看完你,我覺得我以後都不會對女人感興趣了。”

“滾!”阮桐再也憋不住了,又氣又笑地一腳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