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裏麵挪了挪,望著十五,“那你坐在這兒,我要看著你。”
“你不是要睡覺嗎?”
“你回來,總是想看你,就睡不著了。”
“不行,這床邊燈光太暗了。我去窗邊,剛好你這個位置也能看得到。”十五執意起身,抱著針線盒子,將桌子上的琉璃燈放在了窗前,低頭縫補了起來。
因為連續下雨,又要臨春,隔壁青樓的清冷了許多,此時竟無人笙歌。十五目光回望著床上,發現蓮絳已經睡著,黛眉輕展,一張嬌容精美得宛如上神鬼斧。
安藍說蓮絳性格從小就古怪跋扈,據說他和那位妖精爹爹初到大漠就因為一張臉,成為了皇宮人人避之的禍水。
回樓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幾乎全是商客,蓮絳從小就懂得生財之道,四五歲就戴著麵紗跑到街道邊‘賣相’,凡要看他臉的人,就要給錢,而且價格不菲。
最重要的是,他給人看的還是假臉。
據說有一日,他攢了許多錢對老王爺說,等我有錢了,我把整個回樓都買下來,所有女人都歸我。當然我可不是貪心的人,你把你女兒給我,其他女人我都送給你。
那老王爺據是他外公,至於那個‘女兒’則是蓮絳的娘親。
然後蓮絳被他爹關了兩天,順帶將他的那些錢也一並沒收,理由是蓮絳才四歲就學會坑蒙拐騙了。
想到這裏,十五會心一笑,若是得空,還真多去安藍那兒,聽他說說蓮絳小時候的事情。
十五放下手裏的針線,瞬時點了他的睡穴。
解開他衣衫,那心髒處有許多紅斑,顯然這是針灸不當落下的,看樣子是怕她發現,所以自己早早的先睡了。
十五手指輕輕地撫摸過他胸膛,發現他全身肌膚冰涼,而睡夢中的他,在她觸到他皮膚時,竟然突然皺起來了眉頭。
忙縮回手,十五拉開距離,他的眉也順勢舒展開來。
詛咒,果然生效了。
蓮絳醒來的時候,十五已經不在,門口的冷說昨晚小魚兒發高燒,鬧得厲害,十五去陪他了。
匆匆趕過去,果然看到十五正陪著小魚兒吃早餐,一見他來,小東西裂開了嘴,甜甜地喚道:“漂亮娘。”
蓮絳麵上笑容嬌豔,可看到小東西一副黏在十五身上的樣子,整個人都陡然進入隨時作戰的狀態。
就這樣,小魚兒在蓮絳“仇視”的目光中,警惕地在十五身邊度過了三日。
逍遙王私下裏宴請賓客,十五須以容月夫人的身份出席,蓮絳如何都要跟著前去,甚至嚷著鬧著發著脾氣說要扮皇帝,十五剛好以此為借口,說他目中無人,對他宣戰一日。
兩人冷戰一天,蓮絳被關在了小魚兒院子外麵,小東西伺機報複,在門口掛了一塊牌子:“妖孽勿入!”氣得蓮絳險些將院子給掀翻。
常言春雨如綿,說的便是這春雨細潤漫長,好在雨水淋過的地方接是冒出一片春色,這麼多日來,這還是十五第一次出清水閣,傍晚就有馬車將她接入宮中,旋即又乘坐宮車緩緩朝逍遙王府駛去。
逍遙王府府邸外麵早就停了馬車,雖然私宴,但是還是有請奏宮中,因此辦得低調不顯奢華,可宴會卻處處能看到主人的用心款待,長安幾乎所有達官貴人都紛紛赴宴。
逍遙王向來風流,雖有幾個側妃,但是如今依然沒有正妃,形式做派在大燕也是出了名的不羈,王府中長年都養著歌姬,宴會剛剛開始,就已經有舞伶伴舞助興。
因為是私宴,並沒有設上座,連逍遙王都坐在側坐,而對麵,兩個位置空著,眾人猜測應該是睿親王。
眾人紛紛討論這個久未出麵的睿親王和自從婚後就是非連連的賢妃,早在兩個月前,整個長安都傳遍了賢妃不能生育。
大家再談及這個話題時,無不帶著看笑話的心態,甚至有人揣測不出三月,定然有新王妃入府。
庭中一曲歌舞完畢,恰時睿親王前來的通報時傳來,眾人看到秋夜一澈身著銀色華服走了進來,而他身後跟著兩個女子。
右邊是傳說中的賢妃,梳著高高的發髻,妝容精致,而左邊是一個長相俏麗的紫衣姑娘,雖不如賢妃那般美,卻看起來格外的靈氣,反而一下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碧蘿笑容滿麵的跟在秋夜一澈身邊,這麼多天來,雖然太醫對她的毒根本素手無策,但是王卻給她做了假麵和假發甚至每隔兩日都會來看她,碧蘿受寵若驚,心中高興的同時,又成日不安,總是怕這種寵愛會突然消失。
直到前幾日秋夜一澈命人送來發髻和人皮麵具,她才徹底消除了那種不安。
他在乎她,甚至不嫌棄她。
十幾年了,她真正想要的東西,終於得到。
那就是秋夜一澈的愛!
想到這裏,她不禁伸出手挽住秋夜一澈,對方沒有甩開她,反而望著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