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離知道丘處機性子暴躁、邏輯奇葩,講不清道理,又見完顏康雖隻守不攻,卻也應對有餘,便無視了這蠻不講理的家夥,全心為楊鐵心治傷。他的真氣本與天地真氣相貫通,最是適合治愈傷口、煥發生機,楊鐵心隻覺有草木清香彌漫,柔和暖流由背心源源湧入,在腹部沉澱遊轉,不僅刺痛盡消,全身毛孔如熨過般,無一不舒暢,無處不妥貼。

一炷香盡,傷已幾近痊愈。馬鈺見完顏康隻守不攻,早已覺得是自己師弟魯莽,此刻又見楊鐵心傷愈,連忙出聲勸止丘處機。歐陽鋒本就驚歎於完顏康的功力深厚,好在丘處機誤會,他也樂得看戲,免得兩方勢力合在一處對付自己,此刻見馬鈺要出聲阻止,便悄然一掌攻向其背後。

他這一掌去勢較慢,毫無聲息,勁力卻極大,一舉就要將他斃於掌下。王處一驚呼一聲,一劍向歐陽鋒刺去,卻已是不及。馬鈺氣凝背後,欲硬接這一掌時,眼前忽而一道殘影飄過,便感到兩道強勁掌力對衝,如波濤洶湧般磅礴的氣勁向四周溢開,令眾人幾乎站不住腳步。

歐陽鋒被硬生生接住掌風時,以為是北丐南帝之流到場,不想卻見著一張少年麵容。其目光幽深、精氣內斂,全無少年青澀單純,令歐陽鋒不敢輕敵,興許是得道前輩練了返老還童之功也未可知。他一道道內力疊加,自詡即便是洪七公在此,也未必能敵得過他的內力後續,卻發現對方的內力也相應地遞增,毫無消減之象,麵上笑容淡定依舊,似乎仍留有餘力。

既拚不過內力,歐陽鋒便撤了掌風,將雙頭蛇杖揮來。於離略側身輕巧避開,上樹折了樹枝,便直取歐陽鋒。歐陽鋒的靈蛇杖法怪異無倫,中途方向必變,虛實不知,難以破解。但於離本也看不出他人招數,從不花心思去想如何應對,隻隨心所欲地見招拆招,反倒令歐陽鋒應接不暇。

於離招式簡潔幹練,全無上翻兩滾下轉三圈的花式作死技巧,不僅內力深厚、行雲流水,而且明顯不講規矩,基本是對方POSE還沒擺完就一劍封門,實在太不要臉。他身法快如鬼魅,歐陽鋒的靈蛇拳法也全然奈他不得,便以浸有雙頭蛇毒的毒針加以暗算,於離撚下四張綠葉截過毒針,將其反釘在牆上。歐陽鋒大驚失色,卻始終認不出其招數,便大喝道:“小子,你所出何門?”

“無門無派。”於離收勢站立,又瞥見一旁歐陽克苦逼哀求的擠眉弄眼,便收斂了放肆輕佻的神色,對歐陽鋒拱手行禮,一臉真誠,“歐陽前輩,晚輩是真的沒有師門。”

歐陽克一臉狗腿地跑到歐陽鋒身邊,賠笑道:“叔叔,蘇蘇他說的是真的。”又悄聲說了於離的身份,“君無戲言啊。”歐陽鋒本對皇室王族不屑一顧,但鑒於這貨不僅是皇帝,他還特麼打不過他,便暗自心生了退意,隻是被對方一個少年打退,總是有些放不下武林宗師的顏麵。

於離也不願與西毒結仇,既有歐陽克做和事老,便順水推舟地讚歎了一番歐陽鋒的高人風範,又將方才交手說成是前輩不吝賜教,不甚感激,希望歐陽鋒能看在晚輩的麵子上,大家和解雲雲。

歐陽鋒既有了台階下,便高冷地輕哼一聲,帶著戀戀不舍的歐陽克走了。

全真三子等見於離毫不猶豫出手救人,便已知他是友非敵。馬鈺對其渾然天成的劍意略有感悟,又讚許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丘處機方才誤會了徒弟,也因莽撞武斷而慚愧,又聽完顏康老實交待了兩年前授洪七公教誨一事,心中已十分自豪;又覺得自家徒兒無論樣貌武學都比七怪教出的郭靖要高得多,暗想廿四比武贏定,更是和顏悅色。

完顏康瞧見楊鐵心,猛然想起花燈節救人一事,便拱手行禮,叫了聲“穆先生”。丘處機聽聞後更加滿意:“康兒,為師本想在比武後再告訴你身世,不想你們父子自有緣分。”

於離聞言一愣,嘴角不自覺抽搐,果然看見丘處機拉著茫然無知的完顏康走到楊鐵心麵前,毫無鋪墊餘熱,也不給人家心理準備,便大大咧咧地說道:

“康兒,這是你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