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離揉了揉他的發頂,眼中笑意柔和如水:“好啊。”

完顏康的患得患失,於離都看得分明。於離也知道誤會若不說清楚,依故事的尿性,往往會神展開出一係列隱隱忍忍曲曲折折膩膩歪歪尋尋覓覓淒淒慘慘。他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地虛度年華,更討厭扭捏隱約、欲語還休。如果愛,請深愛;若不愛,便死開。他既定了要與康兒相守一生,那這世上便再無人或事重要過他。有權、有錢、有武功,就是這麼任性。

對於離的前世,完顏康的接受程度是異常的高。多年以來,他的深層意識中的善惡是非的初始本源和判斷標準,都早已成了蘇蘇。既是蘇蘇所言,自然就是真的,也是對的。雖說此事確實匪夷所思、聞所未聞,但轉而一想,他的蘇蘇如此特別,就算是當皇帝,自然也當得與普通的皇帝不同。

一個放縱寵溺,一個盲目信任;一個無拘無束,一個張狂狠戾。倒絕對是天打雷劈的合拍。

兩人抵達山腳時,迎麵看見奔馳而來的小紅馬,嘶鳴悲戚,急切地以頭拱著於離向西麵推。郭靖本人雖木訥愚笨,身邊無論人或寵物卻皆是聰明得世間罕有,也不知金老是幾個意思。

兩人隨小紅馬趕到時,場景已是十分熱鬧:滿地青碧毒蛇如潮水般湧動,七八個白衣蛇奴站在外圍,驅動著蛇群對兩撥人圍而不剿;一撥是歐陽鋒手持雙頭蛇杖對戰丘處機、馬鈺、王處一三人,拳法靈動如蛇,卻不使全力,似乎隻是用這三人來練功;不遠處歐陽克一襲白衣、風姿俊秀,右手挾著穆念慈,腳踩在楊鐵心的背上,正出言調戲著黃蓉。

黃蓉被十九護在身後,一麵毫不在意地嗆聲回去,一麵催十九別管這些人了快走。十九轉身看了眼不住叫囂著“放開他們”、分分鍾就要衝上去拚命的郭靖,和裝作一副在意他人性命的樣子、卻死活拉住郭靖不讓他上前的趙與莒,無奈地搖了搖頭。

馬蹄驚動了兩撥人,黃蓉高興地叫了聲“承麟哥哥”,歐陽克背脊一涼,下意識將穆念慈與楊鐵心放開,目光既是畏懼又是濡慕,聲音因心虛而有些哆嗦:“蘇,蘇蘇……”

穆念慈正與郭靖扶起楊鐵心,聞聲一喜,視線直徑向於離身後看去,果然見著朝思暮想的那人,麵色倏然緋紅,嬌羞喚道:“康哥,你來救我啦。”

完顏康聞言一愣,仔細辨認後,覺得此女看起來甚是麵善,便低聲問於離她是誰。於離本來還有些麵色不愉,見他陌生疑惑的神情不似作假,不禁暗覺自己好笑,傲嬌了一句“我怎麼知道你惹的桃花”,麵上卻浮現出淺淡笑容,如冰雪消融般昳麗動人,恍得一眾人目眩神迷。

歐陽克驚豔地倒抽了一口氣,立刻迎上前來噓寒問暖、點頭哈腰,被護蘇寶完顏康齜牙咧嘴地擋在十步外。楊鐵心方才腹部受了歐陽克一踢,麵色慘白虛弱,卻全然不知疼痛般,隻緊緊盯著完顏康,眼中感慨懷念疼惜傷痛等等情緒五味雜陳。於離看了眼毫無察覺的完顏康,心中暗歎,還是走上前去扶起楊鐵心,手掌抵在他的背心,為他療傷。

歐陽鋒與全真三子都不曾見過於離,見他走入蛇群時,眾蛇窸窸窣窣地向兩旁遊移開、讓出了一條道路,都心中驚疑。丘處機見蛇不咬他,歐陽克又對他恭敬,便武斷地認定其與歐陽鋒為伍,又見他去扶楊鐵心,便以為他要殺人滅口,劈頭蓋臉就是一掌打來。

本在較勁的完顏康與歐陽克兩人一驚,同時去接那掌。丘處機見歐陽克果然來擋,驢脾氣立刻上來,二話不說又要再動手,完顏康連忙喊道:“師父,蘇蘇是自己人。”

“楊康!你竟與西毒為伍!?”

“西毒?弟子不認得他啊……”

“哼,敢做不敢當麼?!”

“……”

完顏康當真是百口莫辯,黃蓉早看這些阻礙她吃油酥餅的家夥們不順眼了:“十九,那臭道士要傷承麟哥哥,快揍他!”十九老神在在地打個嗬欠:“少爺的功夫足夠應付了,不需我出場的。”

丘處機不滿完顏康的身份脾性,若非想贏得這場十八年的約定,他根本不願意收此人為徒,因而教導時也並不盡心,常隔了一年半載都不見人影。他連全真教內功心法都未教會完顏康,哪裏能想到他竟能學到九陽神功和降龍十八掌?此刻被十九如此輕視,火氣更旺,也全然忘了對方還是自己徒弟,隻想著勝過對方,攻擊竟招招暴戾,越發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