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我都會夢見有人叫我起床。可是,忽然有一天,那個叫我起床的人消失了。隻因為他想要叫醒我,隻因為他要破壞我的美夢。
晨曦的微光照亮我的眼睛,也照亮我現在所處的陌生環境。我揉了揉鬆弛的眼睛,使勁瞪大雙眼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布局略顯沉重的房屋,給人造成了迷失在法國中世紀憂鬱的古堡中的錯覺,每一樣家具都很暗淡,看上去像隨時都會陷進地裏去的樣子。但是又不顯得擁擠,反而還讓我感到自己有很大的空間可以活動,卻又讓人望而卻步。其中有一整麵牆上掛著一幅占滿牆壁的印象派大師莫奈的《睡蓮》,使整個房間的色調更顯優雅之感。
我試圖記起什麼,但大腦裏一片空白。像是被陰冷的雨水衝刷過一樣,回憶裏隻有止不住的顫抖。
我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張字條,應該可以提供我一些信息。打開一看,上麵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字:“你的爸爸喝醉了,我怕他打擾你,所以帶他到我的地方休息,給你做了一些飯菜,熱一熱就可以吃了。你要注意身體……”後麵還有一長串噓寒問暖的話,這根本不像一張便條,更像是一封家書。“你醒了”
是她?我怎麼會走到她家裏來了?“我買了一點豆漿油條,你趁熱吃一點吧。吃完了再去上學。”
她的聲音很溫柔。和原來每天早晨母親叫我吃早餐時的聲音一樣好聽,總能給人一種能承受一天的壓力和勞累的活力與勇氣。
“我怎麼會在你家裏……呃…。來麻煩你,真是抱歉。”
在她家裏見她的感覺和其他時候不同,就像和她隔著一塊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見但不能觸摸。猶如漫步中無意間的低頭沉思,看見湖裏月亮的倒影,美輪美奐卻經不起一絲漣漪的波動。
可能是我說的太小聲了,她沒有回答。我正想重新問她一遍,她卻先開口了:“我今天不去上學了,你能幫我請假嗎?”
“你有什麼事嗎?”問完後發現自己有點多管閑事,擔心她會覺得我多嘴。
“你幫我請假就行了。謝謝你!”
“好的,應該是我感謝你收留我在你家。你是個好人,通常對於好人,我都會義不容辭,赴湯蹈火。更不要說幫這些小忙了。”
“這樣就好”
我本來想問她便條是怎麼回事,可是又不好多管閑事。想想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去慢慢了解她。
不過,先知道她的名字還是有必要的。老師同學都沒有提及過她的名字,就算叫過我也從來不會去注意這些細節。
“我叫什麼名字?哦,錯了!是你叫什麼名字?”
今天一切都奇怪極了,我居然會緊張的連這麼簡單的話也說錯,不禁臉上泛起一陣紅暈。
她直視著我的眼睛,我連忙低下頭。
“你能看著我的眼睛嗎?如果可以,我就告訴你。”
她的眼睛很特別。
我覺得她的眼睛裏有一些那雙恐怖眼睛的影子。難道她是故意要我這樣做的?目的何在?我想不明白。
我緩緩抬起頭,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去覷她的臉,雖然她叫我看她的眼睛,但我止不住的覺得她的臉會更好看些。我擔心從她的眼睛裏看見我脆弱的靈魂,我現在的狼狽模樣已經夠難堪的了,我不想再發瘋一次。
“你的眼睛很美,所以我害怕褻du它的美麗,因為我還沒有從你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勇氣,我的靈魂不配接受它的洗禮。”
我底下頭,盯著桌上純白的豆漿,不覺慚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