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書幾步上前,點了她的穴道,冷哼一聲:“你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好心好意卻被當成浮浪男子。”
小詞微微顫抖,暗歎這京城的人怎麼都是這麼冷血,見到一個弱女子被追,竟也無一人前來問個究竟。
他目光一凜,將她打橫一抱,臉上卻隨即換上溫情脈脈的表情。路人看來,倒是一對嬉鬧慪氣的情侶,女子耍耍小性,男子寬厚地縱容。舒書風流倜儻的模樣,溫存體貼的表情,竟引來幾個女子愛慕的目光。
小詞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就這麼被他當街抱到馬車上。上了馬車,放下簾子,他的笑容斂的幹幹淨淨。
“今日,是你第一次上街,也是最後一次。我耐心不好,不想陪你折騰,三日後你師父不來,我就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麼地方?”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小詞正欲追問,卻眉頭一蹙,疼的吸了一口氣。原來右腳上的襪子早已跑掉,腳上也不知道何時被劃破一個口子,此刻隱隱做痛。
舒書冷笑了一聲:“自作孽。”
小詞手腳不能動,眼看腳上的血不停外湧,舒書竟閉上了眼睛。頓時又怒又氣,罵道:“小人,無恥,卑鄙!”罵了半天,卻想不到別的詞,隻將這幾個詞翻來覆去的輪流用,罵了三遍,卻見舒書笑了起來。
他手指一抬,止了她的血,又扯下她的裙角將她的腳纏了起來。
“果然是山裏的野丫頭,你知道麼,女人的腳是隻能給丈夫看的,可惜,你今日叫無數人看了,莫非是想…..”他故意不說下去,眼神卻帶著調戲與揶揄。
小詞險些氣昏過去。
回了畫眉山莊,小詞又被鎖進廂房,他果然說到做到,整整三日,隻送來飯菜,竟不讓她跨出房門一步。
她自小就在山野間隨意自在,如何憋的住做大家閨秀模樣。她將屋子裏每一樣東西都細細摸了一遍,卻找不到一絲一毫可以逃出去的紕漏。第三日晚,她也有些緊張起來,他這樣的小人,說是師父三日不來,就要送她到一個地方,鐵定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莫非是勾欄?想到這裏,她手中的一個鈞瓷瓶從手裏滑落,清脆的一聲響,滿地殘片盈盈閃閃清冷的涼光,象是心裏的絕望和恐懼。
舒書推門進來,看著地上的碎片,笑道:“怎麼,姑娘想不開,想割腕還是割頸?“
小詞冷冷掃他一眼,默默去看窗外。月光清淡,竹影扶牆,她心裏升起片刻的奢望,他若是知道自己被挾,會來救她麼?她歎息了一聲,又自己否決了。他決然的離開,如飛鳥搏天,魚躍滄海。怎會回頭?又怎會知道自己現在的境遇?
舒書有點驚詫她此刻的迷離與淡然,她人雖在此,心思卻飄忽遊離開去。眉宇間的一抹輕愁和惆悵竟如月光中的一縷薄霧,讓人想去撩開。
他有一刻的恍神,轉而抽身而去。
片刻工夫,來了一個丫頭,將地上的瓷片仔細掃走,又將門仔細鎖好。
溶溶院落中,半牆竹影如畫。舒書在蕭蕭風中靜立片刻,隔著窗戶送進一句話:“我再等你師父一天。”
小詞在屋裏苦笑,師父若是知道必定早就來了,三天杳無消息,隻說明她還在藥王穀沒有回來。可惜,舒書的性子,卻是狐疑小心。兩人的初見便是誤會,三天裏,小詞也是費盡心思地想逃,在他麵前自然沒有信任可言。所以,她若說三句話,有兩句他不信,餘下的一句,他也是半信半疑。
第四日,他麵上的顏色重了起來,在小詞的房間裏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師父究竟是不是笑雲仙子?”
“我真的不知道。”小詞此刻的反駁已不如前幾日激憤坦然,隱隱有些心虛。幾日裏她仔細回想,師父的確象是有秘密的人,每年都一段時間她都離開錦繡山去藥王穀,有時很快回返,有時卻逗留月餘。
舒書用折扇敲敲了書桌,笑了笑。
“好,既然她不來,留著你也沒什麼用,不如賣了你,抵了這幾日的飯錢。”
“你說什麼?”
“你耳朵不好?來,我在耳邊再細說一遍。”舒書果然走近些,小詞麵色蒼白,有些發抖卻強自鎮定。
“是你抓我來的,可不是我來訛著你,再說,這幾天的飯錢我賠你就是。”
“那可不成,我府的飯菜都是珍肴,值錢的很。”
“吝嗇,卑鄙,小人,冷血。”
舒書一拍折扇,讚道:“罵人本領漸長,用詞寬泛許多。”
小詞氣不可抑,恨不能撕爛那一張容顏如玉的臉。
他慢悠悠地走過來,出其不意地點住她的穴道,然後笑道:“我耐心一向不好,多等了一天,也算是便宜你了。”說完,他對著門外吩咐道:“備好馬車,去柳梢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