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返神香,回魂鼎?子不語怪力亂神(2 / 2)

渚應尊應該是不會料錯時機的,但,天已經快亮了。

咯——

細微的碎裂聲並沒有逃脫兩人的耳朵,藍色的影子穿過牆下的破洞鑽了進來,還提著一個包裹,渾黑的顏色讓人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來人似乎不會武功——看他輕浮的步伐就可以知道,難怪平安他們久查不獲,之前誰也沒有懷疑到普通人身上……不消片刻,那人已經進了半毀的後院小屋。

兩人互覷了一眼,無聲無息地從假山洞中繞出,越過焦幹的回廊,貼到空屋的窗旁。

隻是剛剛靠近,她便聞到了一股香氣,就仿佛把玫瑰,茉莉,夜來香,迷迭,紫檀等繁多的香料混合到一處的味道,說不出的芳鬱,這種令人迷醉的香氣緩慢地彌漫到四周,卻又漸漸地向屋內聚集,似被無形的手聚至一點後又爆發開來,隨著香氣越發濃鬱,花的氣味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異樣腥甜的氣息流散開來,伴著低低的呼吸聲和笑聲,透過灰黑的木板縫隙傳出:

“邯鄲,還好麼?這次讓你久等了。”

輕暖低柔的問候,依稀傳達著情人幽語時一樣的纏綿動聽,憂柔又痛楚的甜蜜出自這個男人口中,已是沉醉不醒的癡迷。

破亂的泥地上除開懷抱女人的男子,就隻有青銅鼎,正是那日她見過的那一隻香爐,香氣就是從爐鼎中散發出來的,爐旁放著一顆殘破的肉團,殘餘的血液正慢慢滲進下麵深黑的雲絨裏……

是他。

輕輕地斂上眼睛,她可以確認,那男人就是當天她在衙門裏見到的中年文官,刑部尚書之子,禮部侍郎,莫時白。

如果那血書是真的,而邯鄲是個守信之人,他們就真的隻用等待——等待這件事情最後的結局了。

***

時間,不知道又流逝了多久。

其他的早已麻木了,隻知道懷中的軀體逐漸變暖,變軟,逐漸回複生前的模樣,然後醒來,再度對他……輕柔地撫過女子睜開的眉眼,迎上淡而溫存的笑靨,心都鮮活了起來:

“邯鄲。”

一朵小小的笑花,一聲淺淺的呼喚,就已足夠了。

他隻要這些。至於其它——倫常,天理,功權,富貴,這一切的浮薄虛名,都算了吧。

他什麼都不求了。

“時白,你累了嗎?”

他了然地看著她,片刻之後點了點頭:“是有些累了啊。”

“那是當然的,”揚起浮花月影一般虛幻的輕笑,邯鄲伸手攀住了他的肩依偎進已有些僵直的懷抱,那懷抱卻像是著了火的冰:“我沒想過能這樣和你在一起,就因為你是我公公……死了一次我終於明白了,不是。原來一直是我自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啊。我想通了,無論怎樣……我們在一起吧,上碧落下黃泉,也在一起,你說,好嗎?”

耳邊的胸膛輕輕震動了一下,環著她的手又緊了一些:“還用問嗎?”

她笑著昂起了頭,在他的下巴上落上吻,卻嚐到鹹濕的水滴。

心情好奇怪啊。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明為自己落淚了,她卻覺得無比快樂。

或許,或許,這就是幸福吧?

她竟然能在這時候得到它——已經沒什麼可後悔了。

沒有了。

她的發簪落進了他的胸口,他滿足地合上了眼睛。

這樣,再好不過了。

此刻,鼻間縈繞的,再也不是返神的異香,而是許久以前聞到過的淡淡胭脂香味——從此,就魂牽夢縈,無法鬆手了。

他早已罪不可恕,而她,會陪他一起還。

“我們都有罪了,要還,你也得等我啊。”

***

“你們來了?”

幽幽地起身,邯鄲向走進屋內的二人抱以輕笑,平靜得看不出喜怒哀樂的臉上,甚至出現了淡淡的紅潤:“很驚奇?完全看不出來吧?”

和那個雨天看到的臉相同,根本看不出來是已死之人。

“‘蝕血雨’是我的東西。”慢慢地抬起頭,此時邯鄲的眼睛顯得格外的清澈:“他殺人也是為了給我拿到返神香的藥引。所以我們都有罪。”

“他累了,我先讓他走。但是我還不能死,我還要見一個人——給他返神香的那個人。”

“你隻有六天時間。”難怪應尊不肯來,原來還有事啊。想及此,少年的表情變得有點冷,但他的話卻莫名地柔:“六天。”

應尊說過,每次的效果應該隻有這麼長時間。

“已夠了。”優美的抬手,翻腕,將金簪插回發間,邯鄲感激地點點頭:“我見過他。那人是個和尚,有股很濃的墨氣,而且,最近莫白身上老是有種香火味,其中有金線檀的味道,整個城中隻有一家寺廟燒得起。”

兩人對看了一眼。這麼奢侈——隻有波若寺了。而墨氣重的地方,就是經閣,或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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