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渡口夜話(1 / 2)

“此次入雒我隻有隨行三百餘騎,過郡南白波地界,隱患極大。故,我有意攜清寧一同入雒,不知韓夫人如何做想?”

出發前夜,魏越來見張舉的側室韓夫人,一個不知道張舉從哪裏搶來的女人,魏越推測這個時時刻刻都一副淡然神情的女子很可能是黃巾軍高層女眷。

相較於自己熟悉的女子,這名韓夫人體貌靚麗勻稱而健康,在宋氏之上卻不及杜氏美豔;另一方麵卻有杜氏不曾有類似於蔡琰的知性美,也遠遠不同於宋氏那種工於心計的靈慧秀氣。

至於蔡琰,在體態、相貌方麵是遠遠比不上杜氏、宋氏的,就連曹氏都要高過蔡琰一頭。畢竟蔡邕那麼大額頭遺傳下來,蔡琰的額頭也不小,當然也聰明。

韓夫人馬尾束發,素青裳裙之外又套了一件白絹刺繡的對襟小襖,著裝幹練的同時略施淡妝,並未像雒都貴婦、民女那樣普遍塗抹厚厚澱粉。

張舉的女兒清寧已然入睡,韓夫人微微頷首,側頭看著入睡的女兒,輕聲:“一切自由魏侯做主,隻是清寧隨魏侯入雒,妾身也當同行。”

魏越視線也跟著看過去,臉蛋圓圓的清寧睡相可愛,微笑道:“清寧於戰亂中生,自不會在戰亂中死,韓夫人大可安心。”

“是啊,張舉也如此說,還說難得清寧。”

韓夫人說著斂去眉宇一閃而過的憂愁,正要說什麼就見魏越已抬手施禮先說道:“那韓夫人早早休息,明日四更啟程。”

魏越輕輕揮手而退,隨行的四名親隨將準備好的內穿鎖子甲、掩飾韓夫人身份的侍女衣裝,還有兩盤分別裝著給清寧的玩具與果脯蜜餞之類零食。

魏越出去不久四名親隨跟上,出庭院後魏越對值守的什長、伍長道:“夜中敢有強闖者就地格殺,行為鬼祟者捉拿。”

“喏!”

魏越輕輕點頭,與親隨走回自己今夜的院落時才問:“聽其口音,籍貫大約在何處?”

兩名年青的親隨沉眉不展還在思索,一名年長軍吏充任的親隨微微點頭:“魏侯,鄉音難改,此人不是清河人氏,也該是巨鹿人氏。”

另一名青年軍官充任的親隨也是點頭:“又或者是安平國南部,下官可以確認此女籍貫冀州南部,在巨鹿、安平、清河三郡交界近處。”

魏越見沒人再表態,追問:“可會是青州平原籍貫?”

青州平原郡就在黃河北岸,北邊是冀州渤海郡,西邊是清河國,在經濟上往來密切,口音相近也是可能的。

然而這軍官充任的親隨搖頭,言辭肯定:“平原與渤海口音相近,帶有古齊音。平原國隸屬青州,是因前漢初時平原百姓操齊語之故。於齊地分立徐州以別青州,是為分古齊之勢也。”

上下打量這軍官,這名身高近八尺的青年氣度沉穩不驕不躁淡然處之,魏越搖搖頭露笑:“時苗有見識。我隻是以為平原歸屬青州,是為製衡河北之故。”

時苗點頭:“或有此因,如河東於並州。”

這是自北路軍就追隨他的軍吏,北路軍中的軍吏除了孟津大營征發的那一批外,其他軍吏多是從沿途郡縣幹吏中選拔,可時苗這個軍吏是從巨鹿軍那裏挖來的種子之一。

時苗是巨鹿郡人,年十七因懂算數成為巨鹿軍糧秣調度相關的一名少年小吏,魏越負責北路軍糧秣調度之際與時苗有了接觸,喜歡學習的時苗就此跟隨魏越,出征是帳下軍吏,歸家則為門下賓客。

天下張氏出自清河,張角兄弟籍貫巨鹿,黃巾軍最不應該出現的失誤就是沒有攻下郡守郭典堅守的郡治癭陶。不知道是黃巾軍反應慢了,還是郭典的反應速度太快,猶如一根釘子一樣釘在黃巾軍的心髒附近。

而冀州黃巾軍高層,尤其是活動在巨鹿、清河、安平之間的黃巾軍高層多是張氏。

褚燕為了接掌張牛角部曲,都改姓以張牛角嗣子的身份才得以順利接掌黑山軍。

如果這個韓夫人真的是冀州黃巾軍高層子嗣,那麼難怪張舉壓不住麾下黃巾降軍。有這麼一個明晃晃的核心在,足以將黃巾降軍擰成一股繩。

若這個猜測正確……魏越真不知該怎麼形容張舉,不過有一點必須要明確的認知並警醒自己,這個韓夫人有毒。

隻帶三百騎穿過韓暹的地盤去雒陽?

魏越怎可能這麼瀟灑?

以他的謹慎,此次入雒隊伍是很龐大的,除了隨自己先行的三百餘部曲親騎外,還有衛仲道等河東豪強組織的一支上雒求援隊伍,這就近千人了。除此之外回鄉的外州籍貫軍士也是隨魏越一同移動,整個隊伍浩浩蕩蕩兩千餘騎。

不過魏越也不算說謊,其中隻有三百餘騎是他的親騎,其他人目前跟他沒有多少嚴格的隸屬關係……大家隻是結隊而行。

九月初八日,河東蒲阪。

漢軍已奪回蒲阪卻無力對白波軍發動攻勢,為避免刺激白波軍反撲,駐守蒲阪的隻有五百餘騎,隨時會放棄這個重要的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