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渡口夜話(2 / 2)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關中對峙逐漸明朗,野外草木枯竭後涼州叛軍的補給壓力無異於雪上加霜。

涼州叛軍如今形勢日衰,往前打不動陳倉堅城,陳倉可是能通過水運得到長安補給的堅城,若不能一鼓而下,卻去打相持戰……在補給充足的情況下,陳倉幾乎不可能丟失!

而後撤,養精蓄銳的皇甫嵩、董卓兩個軍團早就做好了追殺的準備。怎麼後撤能將損失降低到最小,又或者在後撤過程中反擊追兵,就成了現在涼州叛軍首腦頭疼的事情。因形勢日衰,其首領合眾將軍王國的威望也是直線下降,叛軍內部意誌離散,已遠遠不如起初那樣堅定、團結。

這種內部思想離散的組織,怎麼能在劣勢情況下想出,並能成功執行的撤退策略?

在涼州叛軍注定要失敗的戰爭時期,關中方麵、雒陽方麵自然不願意過度刺激白波軍,免得雞飛蛋打徒生波折。

而杜氏早已在蒲阪西岸渡口驛館等候,久曠夫婦一相逢,自然點齊兵馬殺癢殺的難分難舍,哪怕筋疲力竭也要纏鎖在一起,大有融入對方彼此骨肉的意思。

半夜,河風濕寒透過門縫刮來,館舍簡單的房屋構造保暖效果單一。

兩人裹著絲絨暖被坐在堂中火塘邊,吃著考熱出油軟化的肉幹補充體力。

魏越仰躺著暖玉在懷卻有些油膩,魏越左手在被中鬆弛有度進取著,下巴擔在魏越胸膛的杜氏鼻音不時或輕或重,隻是閉目不言語。當魏越右手取來一塊肉塊聞到肉香,杜氏才會張口,然後側枕著下巴扭動咀嚼著。

南匈奴前後戰事凶險無比,杜氏自然無法趕過去陪伴;而後魏越率軍入塞是杜氏自陽曲啟程,卻沒能與魏越相遇。河東戰事也是步步凶險,她想來魏越自然不同意,就連太史慈督率步騎三千增援臨汾時魏越都不同意杜氏涉險。

也因此,杜氏埋怨不已,吃飽喝足便又活動起來,魏越連連叫苦,解釋道:“卿之絕色鮮有人及,張舉又知你我情義深重,若出兵將你劫掠,我豈不是要方寸大亂?”

一年多時間沒見,現在二十一歲的杜氏體態豐盈,冰肌玉骨又充滿青春活力,實在是美豔無比。

杜氏並不言語,仿佛一個女騎士一樣策馬奔騰,直到跑的座下公馬大汗淋漓氣力不繼時,才抽搐著伏在馬背上直喘大氣。

良久,才問:“夫君,是怕賊人劫走妾身?”

“嗯。”

鼻音重重,魏越睜眼看著臉頰紅暈滿是汗珠的杜氏,說話有些顫音:“軍旅生涯倏忽而過不知覺中已過一年,不論是先前南匈奴之戰,又或是後續縱橫河套整編諸部立府幢義從時,還是入塞征討河東白波軍,除思念父母之外,常常思念的第三人便是卿。”

“三郎又如何說?”

“不曾思念,就連昭姬也是如此,心中已無牽掛。”

事後魏越又進入了賢者模式,腦海空靈無惱無憎,見杜氏薄唇輕啟就猜到了她的問題,與杜氏對視誠懇說道:“真無什麼惦記的了,自幼一同長大,見不得她嫁與旁人。可我陷身南匈奴戰局時,蔡師卻提前為昭姬完婚,仿佛我會惱怒攪亂婚事一般。甚至婚後,蔡師、昭姬兩處都不曾給我書信,我父那裏也無書信,此舉實在是見外、令人寒心。”

“然而我卻不惱,終究是蔡師於我有再造之恩,無蔡師提攜,黃琬又怎會以女妻我?無黃琬、蔡師之助,我又如何能得到盧植的信賴?又如何能獲得與張舉等人的友誼?算起來前後獲利之多難以細數,如此厚恩如何能報?再說,昭姬已為我產下一子,河東衛氏門楣甚高,昭姬屈身其中又怎能不受誹議、刁難?”

說著魏越嗤嗤做笑,隨即嗬嗬笑的爽朗:“好在張舉做下一樁好事!一拳將四百年河東名門打的分崩離析,今衛仲道仰人鼻息而活,又怎麼敢欺淩昭姬?”

笑聲來的突然,去的也迅速,隨即一臉平靜的魏越緩緩總結道:“是我對不起昭姬,又怎麼能遷怒責怪於她?”

杜氏抬手撫著魏越臉頰,眯著眼歪頭問:“可夫君又說思念妾身重於三郎?”

“不假,此肺腑之言。”

魏越說著露笑:“此前我將子嗣看的太重,可張舉造反時我問及此事,他卻渾然不顧。子嗣沒了,大可再生養,可妻子沒了就沒了。”

“以夫君之權勢,大可再找嬌豔美妻,又何必拘泥於妾身?”

“不一樣,你我相遇時我年十四五,卿年十六,似錦如花一樣的年紀何其美好?卿知我十四入雒時之窘迫,今後何人能知?”

雙臂在被中攬住杜氏纖細腰肢,見她顫抖哽咽,靡靡氣息圍繞,魏越又安慰說道:“此生無子又何妨?產子有性命大險,不求子嗣繁茂,隻願卿此生平安能常伴身側,看我縱橫天下再造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