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退而求次(1 / 2)

次日一早,屯駐於裴柏村的斥候隊伍與裴氏一族開始向北後撤,並焚燒塢堡。

聞喜裴氏之先裴遵追隨光武帝,任職敦煌太守,遷移宗族於此地;裴氏上一代家主裴曄擔任過並州刺史、度遼將軍。幾代人積累下來,也能算是世曆兩千石的一郡望族。

裴曄有二子,長子裴羲著學鄉裏培養子弟,次子裴茂曆任縣令、郡守,如今官居尚書令,深受皇帝信賴。

斥候隊伍後撤並帶來一個最新的軍情,十分緊急:胡才部叛軍行軍先緩而漸急,全軍漫山遍野而來。

此時此刻,魏越已率中軍抵達古隘口,並登西嶺之山南望詳細觀察四周地形,挑選合適的戰場。

桓典與魏越一同漫步,對胡才部突然改變的行軍方式並無多少感觸,卻說:“叛將張舉深入河內必然受挫,河東白波賊失去張舉、郭泰二人,無異於虎狼失目,空有爪牙之利,難造大患。”

魏越雙手負在背後,遠眺南方煙塵:“桓公的意思是留下胡才部?”

“正有此意,善戰者無赫赫戰功。”

派係利益得以成長,作為今後的派係過渡領袖,桓典才有足夠的餘地來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

桓典心態平和毫無養賊自重的愧疚感,分析道:“揚祖如今兵力不足卻苦苦思尋計策,所求不過一戰而定恢複河東。揚祖以河東百姓艱苦為己之艱苦,此行大善無所非。不過若以天下百姓來看,揚祖如此做不甚妥當。”

“河東白波軍若輕易誅除,念揚祖功勳者少,急於分割河朔軍者眾。故,小懲胡才部、韓暹部樹立軍威便可,留著他日興許能有些許作用。”

桓典說著右臂伸展直指坡下偏北新修的隘口軍寨,扭頭看魏越:“大修此處關隘,其後東有絳邑西有臨汾,五千之軍足以封堵胡才部。”

如果以封鎖為主不去追求剿滅胡才部和收複安邑兩件事情,那麼此刻的兵力劣勢就不是劣勢,反倒會因為高騎兵比例帶來的機動性使得魏越獲得更高的主動性。這種主動性是有時限的,若靜靜不動彈看著韓暹部自汾陰北上夾擊臨汾而來,那麼兵力劣勢、兵種劣勢就盡顯無疑。

主動性在手,就有可能轉換劣勢為優勢。

魏越稍稍計算,自己若放棄之前的戰鬥目標,那麼最少也能解放出六千騎兵,這股騎兵自汾陰迂回側擊,絕對能打韓暹部一個措手不及。隻要小挫胡才部,並重創韓暹部,又有偏師封堵張舉與河東的聯係,怎麼看都無可挑剔,足夠朝廷滿意了。

相對於一潭死水的關中戰場,自己年內若能解決、遏製白波軍的外擴勢頭,怎麼都是一樁不容抹除的功勞。

見魏越並無明確反對,桓典又補充道:“臨汾之西有皮氏,揚祖攻韓暹時進占皮氏,以皮氏為臨汾西側支柱據點,足以遏製韓暹部北上勢頭,又能牽引韓暹部兵力,不使之與胡才部合流進攻古隘口。”

臨汾作為前線大本營,南麵以古隘口為險阻擋胡才部北上,西麵以皮氏為釘子吸引、牽製白波軍兵力。很簡單的一張防禦網絡,河朔軍若不主動進攻,光靠餘下白波軍的底氣,足以夠朝廷啃個兩三年。

豈不見之前黑山軍外擴時,四五年來並州軍隻是在上黨與黑山軍對峙、鏖戰牽引其兵力;而黑山軍主攻的河內方麵則一意固守。不論並州軍還是河內兵,早年對主動出擊黑山軍一事並不熱心,硬是靠著朝廷的龐大體量拖疲了黑山軍,才有了現在朱儁破張燕一陣,導致黑山軍領袖連續接受招安的事情發生。

在徹底解決黑山軍與張舉部叛軍前,河內、並州軍都無法進援河東;而關中的軍隊能把涼州叛軍阻隔在陳倉防線外本就很不容易了,又怎麼會分兵來河東作戰?

所以河朔軍放緩進攻步驟不算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反而是穩妥、有成功先例可尋的策略。

留著一股圈養起來的白波軍,似乎不是一個很糟糕的策略。

魏越很快就意識到這麼做有一個巨大的好處,有白波軍擋著,那麼自己今後與董卓之間直接爆發軍事衝突的概率很壓低不少。

“此事重大,桓公且容某家思量片刻。”

“也該如此,老朽靜候佳音。”

桓典離去,一側成廉上前抱拳:“主公,白波軍器械、戰陣皆不如我,然卻能橫掃河東守軍,接連破除大族塢堡,可知其戰力不弱也。即便不如我軍,但也所差有限,不可不備。”

魏越頷首,語氣沉重,他是真的不想跟一幫宗教蠱惑的貧農瘋子打仗:“白波軍與黑山軍、黃巾軍皆是太平道所出,此類賊軍瘋狂不畏死,除大肆屠戮外,再無它法能震懾其心。”

說著握了握拳:“傳典韋、宋武、薑武及司馬敘來。”

不多時典韋四人在成廉引領下來到山坡上,就見一麵肥遺龍戰旗前魏越握著五色彩繩編織的馬鞭斜指坡下道:“諸君,胡才部突然大改之前謹慎,其部各營豬突急進漫山遍野而來。依斥候計較,今夜前其主力便可在裴柏一帶安營紮寨。而其先鋒並前軍,將落營於此坡下七八裏處,我有意破其前軍挫其銳氣,諸君可願突陣破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