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退而求次(2 / 2)

四人齊齊抱拳:“願效死力。”

魏越這才轉身,扭頭打量四人一眼,又抬頭看稍稍飄著幾片白雲的天,道:“此前我曾計較先破胡才再奪安邑,而後再抄襲韓暹,力求在年內恢複河東。若如此我軍將不得不處處行險,若有一處失利,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天象也不利於如此做,今已至季夏,再有一月餘或兩月,秋雨將至不利於戰,更會滋生瘟疫。故而,我有意先挫胡才銳氣,步步為營困殺河東白波軍。”

四人對此不發表意見,是魏越推翻了自己之前的作戰方略,他們現在讚揚魏越的處斷,豈不是說明不看好之前冒險的作戰方案?

明顯能感到這些人輕鬆了一口氣,魏越並無什麼感想,畢竟是他強人所難了。

現在軍隊最大的問題是心態,名義上朝廷還欠了河朔軍七八億軍餉,可實際上凡是軍中的軍官,乃至是優秀的、資曆深厚的什伍長都獲得了魏越賞賜下去的奴隸牧戶和牛羊牲畜。

漢軍招募的自然不是快餓死的窮人,夠資格被招募的漢軍最少也是家境殷實能吃飽肚子的。

可問題就在這裏,大量的賞賜讓全軍擁護魏越的同時,也使得家業豐厚的軍士、軍官開始保守起來,不願意再打高風險的激進戰鬥。

誰讓魏越威望高隆又有大恩,不願意打也隻能咬牙去打。

所部軍隊開始穩重、保守起來,其實並不是什麼壞事,意味著以魏越為核心的這支軍隊穩定下來了。所謂的保守派,不是不知變通,不是沒有活力,而是屬於既得利益的這些人,已經不需要動腦筋去變通,也不需要積極的鑽營搞事情。

能穩定過日子就有源源不絕的好處,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去搞事情?

軍隊吃飽後就這樣,北地四部吃的飽飽,雖然歸魏真直管了,可魏越遙控的時候仍然有一層生疏感,仿佛無法順利調動北地四部一樣。

魏越退而求次,一個簡單的作戰方案自然非常容易的通過了。

四人奉令回去整兵備戰,坡上肥遺龍戰旗後移至一片柏林中,成廉又調了一曲步軍來坡上立陣護衛,可他心懷疑慮待一切忙完等待胡才部前軍時特意詢問:“主公,何以斷定賊軍敢戰?”

此時魏越正盤坐著用餐,麵前生著一堆火燒煮沸水,油脂炒麵以及幹肉粒一起做成的籽粑在手中捏團,送入口中以茶水送服。

搓著手上麵渣,魏越抬頭反問:“彼為何不戰?”

“他若不戰,如何能分兵修築營壘?他若不戰我軍進逼,裴柏村一帶營壘又如何修築?故而,就修建營壘一事,他不得不戰。”

“何況,以白波軍之凶頑,不與我軍搏殺一場,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魏越說著嗬嗬做笑,又往餐盤中舀了一勺熟麵:“胡才部倒也有些手段,先是謹慎行軍以麻痹、驕縱我軍;其後又不恤體力迅猛進軍,其所圖不過是在我軍無充分準備前,在這古隘口一線立穩跟腳。”

“那主公為何大改早前戰略?如此突然更改,夏牟、鞠義兩支偏軍處又該如何交待?”

成廉單膝蹲在魏越身側,拿起木勺給魏越盤中緩緩澆著沸水和麵,魏越則努嘴笑了笑,神情自嘲:“子明,細想起來分明是我不恤將士辛苦,貪心求大求全。然而軍中將士明知不可為卻無人出言勸阻,這是我魏氏的好事,也是壞事呀。而桓典非軍中人物,其顧慮遠不如軍中諸人,故能察覺不妥勸諫於我。既如此,我又何必因自家顏麵而壞將士性命?”

“主公……廉慚愧。”

“嗬嗬,你等是我心腹、肱骨,順我心意而行,有何慚愧?倒是有些人物明知不可為,卻裝聾作啞實在可惡。”

魏越說著捏好一塊籽粑送入口中緩緩咀嚼,咽下後飲一口水,才說:“其實沒有桓典,我也會放棄早前計劃。河東白波賊能平固然好,可我若失去了手臂、爪牙,又將如何立於天地間?”

“報!”

百人將鄧展領一名斥候隊官疾步來到柏林中:“主公!賊軍先鋒已至十裏外列陣,約千人一陣,已有三陣緩緩而來。”

柏林中一些親兵已砍伐出一片空地,甚至砍下的柏木都已快搭好一座簡陋的屋舍。

“胡才部前軍至多不過萬餘人,既要分兵與我糾纏,還要留有壓陣、接應之兵,還需建造營壘……故,無須在意,交由典韋四將自決之。另重申諸人,本侯於坡上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