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上,魏越過江夏時並未停留,如今婚約已立他不方便去見黃貞姬。
一路乘船到襄陽轉乘牛車,一路慢悠悠三日功夫才抵達宛城。
隻是宛城外,牛車上蔡琰看著先後立起的京觀墳塚難掩好奇,她一手扶著車廂另一手指著佛塔一樣的叢立京觀問:“阿越,那京觀下埋葬了多少性命?”
魏越展眉望去,蔡琰所指的是一大三小三座京觀叢,這處京觀周邊還有幾叢大小不一的京觀。樹立京觀的目的就是誇功、威懾,是用陣斬首級壘砌的碑,自然不會藏到偏僻處,而是哪裏顯眼就擺到哪裏。
出入、經過宛城的人,必然會看到這些圍繞宛城修建的京觀叢。
稍稍考慮了一下,魏越又沒經曆過南陽平張曼成之戰,對於三年前樹立的京觀並不熟悉,不知道哪些京觀是哪一戰後建立的。
根據自己的統計,魏越緩緩道:“平張曼成時,前後陣斬、俘殺男女、老幼丁口介於十二萬至十五萬之間。宛城四周所立京觀,大約有十萬人。”
他環視一圈,指著不遠處裹著新黃土的一大一小並立的京觀道:“這回南陽平趙慈之亂斬首五千餘級,便又新立這兩座京觀。”
蔡琰深深皺眉:“死者不能入土,立京觀於道邊,豈會瞑目?恐怕,白骨環視下,宛城今後也難太平。”
魏越聽著點頭,越是大都市,在戰亂中遭受的損失、傷害就越大。
進宛城的路上,蔡琰再無言語,隻是不時扭頭打量遠近京觀,陷入了某種沉思狀態。
城中,魏越領著蔡琰及一眾親隨直接來到太守府,拿出太尉張溫征辟他的公文前來入住。他這樣被征入朝的官員,沿途可以入住亭驛,在城市中可以在官府中借宿。
甚至是有身份的人,無處宿夜時若能證明清白身份,也是可以在府衙過宿的。
魏越不是簡單的舉孝廉入京接受考核,而是以孝廉身份被太尉張溫征辟,故而魏越出具公文後,郡丞親自來迎。
這郡丞十分熱情,人還沒出現笑聲就隔著院牆傳了過來,緊接著人出現在魏越麵前,步履輕急一襲黑色官服,掛黑綬戴進賢冠,再看其麵目是個留著精致小胡子的清瘦壯年男子,腰間還懸著一口紅色革紋的劍:“五原魏揚祖,久仰大名!”
幾步來到魏越麵前,郡丞上下打量魏越,連連點頭很是滿意自我介紹道:“某南陽郡丞焦儉,久聞蔡大家門下高足五原魏越,今日一見魏君果然體貌雄偉,器量非凡。”
“焦君過譽了,魏某薄有虛名爾,難值一提。”
魏越也拱手還禮,取出兩封棗木名刺和一團折疊的白絹遞上,然後稍稍側身展臂指著一旁穿青色白紋寬大儒服掛素色鬥篷,抹額束發扮相英氣的蔡琰道:“此魏某師尊家中女公子昭姬,今隨魏某來南陽拜會羊府君探親,還請焦君代為通傳。”
原來的南陽郡的功曹、長史、主簿這些郡守佐貳,都在趙慈突然發動的叛亂中與秦頡一起被端掉了。現在南陽郡的佐貳,都是羊續上任後自己選拔、任命的,那麼這批人自然是羊氏的故吏,自然羊續父子的姻親網絡。
現在羊續一族最為人在意的就是羊續的次子續弦娶了蔡邕長女,這也是魏越來太守府借宿,小吏立刻通知郡丞焦儉的原因。連太守府的小吏都清楚這條姻親線,更別說羊續的副手郡丞焦儉。
從魏越介紹蔡琰身份時,焦儉就猜到了蔡琰的來意,頓時苦臉,拱手:“還請魏君見諒,羊府君處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