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魏越現在展現出來的本事,一旦惹禍,光憑是他蔡邕教育出來的這一點,陳留蔡氏就跑不了!但這無所謂,他就一個獨子蔡強,還意外戰死在潁川,一個沒見過的孫子和沒見過的兒媳婦,終究沒有感情,有和沒有是沒多大區別的。
這麼一看,就發現魏越闖禍則陳留蔡氏都難逃清算,而且陳留蔡氏被清算與否,也跟他蔡邕關係不大了,個人感情上蔡邕已相當於絕嗣,故陳留蔡氏也不再是他關注的重點。
而他的威望,也無法成為魏越的仕途羈絆,魏越已經掙脫了資曆、出身的限製。
就這麼恍惚三四年的時間,一切都大變了,而他又不可能去找河東衛氏毀約;他若毀約,那魏越也有可能與黃氏毀約,那黃琬必然成為死敵,會害人害己,遺禍無窮!
可若一切如計劃的那樣,蔡琰嫁入河東衛氏,魏越娶黃氏貞姬做彌補看著兩全其美,然而隱患也是極大的。
這些年魏越在外麵,究竟直接、間接殺了多少人,連魏越自己都沒概念,說是殺人如割韭也不為過。
不敬畏人命的魏越要弄死一個大族子弟,不會存在任何情緒、物質上的障礙!
河東衛氏雖然沒落,卻也不是泥捏的,走漏風聲後,那黃氏怎麼看?其他士族又怎麼看魏越、蔡琰和他蔡邕?
本以為當年強行送走魏越是解決了一個問題,結果是這個問題變得更大、更複雜了。
總的來說是他錯了,可蔡邕會認錯致歉?
任何的致歉都於事無補,故而他裝聾作啞,在得悉魏越要來時就去看望韓說,空出時間給魏越和蔡琰,到底是分是合,全由兩個人自己去選擇。顯然,一個很壞的局麵出現在他麵前。
然而,一個更壞的局麵還在等蔡邕。
又是一個月,在長安郊外被拜為太尉的張溫征辟魏越為掾屬,這道命令經江夏送抵吳縣,並帶來一個意料之中的好消息:太原太守臧旻以魏越讓渡關內侯爵位於其父的行為,遙舉魏越為孝廉。
這些消息的到來,宣告朝中新的一係列交易完成。而張溫統兵於關中,在長安被拜為太尉,也將成為大漢第一個在都城外,在沒有皇帝在場而登上公位的人。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先例,非常的不好。
征辟令文到達,意味著魏越時隔四年又要北上,也意味著蔡琰要與魏越再經曆一次不知道有多長的分別,或許也會是永別。
很想跟著魏越離去,可又不能不管蔡邕,蔡琰依舊如上次那樣猶豫、遲疑,一個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也得到確認,她懷孕了。
這是一件真正的大事,影響方方麵麵太多,事情都已發生,蔡邕總不能現在指責魏越做事太馬虎。
就針對這件相對荒唐,在這個開放時代又算‘常見意外’的問題,蔡邕不得不心情複雜的與魏越、蔡琰一起商量。
毫無疑問,幾乎是絕嗣的蔡邕,對家中這批仆從缺乏控製力。現在陳留蔡氏,就等著蔡邕把蔡琰嫁出去,然後硬塞一個嗣子給蔡邕,以便繼承蔡邕的財富和餘澤。故而,蔡邕宅院裏的這批仆僮,都是在蔡強死後先後被蔡氏各分支送來服侍蔡邕,拉感情的人。
蔡琰留在這裏,風聲必然走漏,決不能留在吳郡,自然也不能送到陳留,那麼哪裏合適呢?
蔡邕神色嚴肅,魏越卻從他那外凸的大額頭下一雙眼睛中隱隱看出了喜色?
“南陽太守秦頡身死後羊續繼任南陽,今趙慈之亂已平,想來羊續諸子會率家眷離泰山來南陽。故以老夫之意,揚祖與昭姬不妨走南陽,就以昭姬探望貞姬母子為由……屆時,貞姬自會明白為父用意。”
魏越聞言卻是皺眉:“羊續清廉之名由來已久,就怕居南陽大郡,反而格外苛刻至親之人以全其廉潔之名。”
在名士之中,羊續的天賦不算高,全靠清廉的名聲在撐場麵。官居顯位,卻對家人十分苛刻,這是最能體現清廉的行為了。
他言下之意就是蔡琬即便在南陽,恐怕日子也過的很清苦。畢竟羊家做主的是羊續,魏越要出錢改善蔡琬的生活,羊續這一關就堵死了他援手、資助蔡琬的機會。
他討厭羊氏的原因就在這裏,這是靠清廉、艱苦日子維係名望的家族,雖然名聞天下,可蔡琬跟著羊家吃了太多的苦。
蔡琰始終垂頭不語,蔡邕聽魏越這麼說,更是嗬嗬冷笑兩聲:“昭姬是隨你去南陽尋貞姬敘舊的,貞姬在不在南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昭姬可以名正言順隨你這豎子回京!”
魏越恍然,他還以為把蔡琬拉進來,是想著把孩子經蔡琬之手,名正言順的轉回蔡邕名下,弄一個嗣孫。
結果蔡邕稍稍換了一口氣,又說:“昭姬所孕子女,還需貞姬出麵斡旋。若揚祖不反對,老夫願以衣缽授予此子。”
蔡琰一聽心中提著的那口氣一鬆,魏越則是抬頭瞥一眼蔡邕,分明是一副不容反對的確鑿語氣,說著好像還需要自己點頭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