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裏的百姓,魏越是很熟悉的,他是在重明裏百姓的眼皮子底下成長起來的。可蔡氏宅中多出來的一批陳留籍貫仆從,他對這批人一點都不感冒,而這批人對他這個‘蔡邕無數弟子’的一員,貌似也缺乏必要的尊敬。
成廉所說連典韋都不信,更別說這健婦。
這健婦見典韋嗬斥成廉,督促成廉帶他去尋魏越……沒心思再跟著典韋這個陳留老鄉敘舊,這健婦就在典韋、成廉麵前徑直走入後宅院落,並敲響小閣樓的門,與蔡琰隔門問答了幾句。
成廉一副見了鬼的神情,典韋則看著那健婦一扭一扭的矯健腰肢抿抿唇角。
魏越這個當事人‘跑到’宅院外找重明裏相熟的村民敘舊去了,那蔡琰吩咐準備的晚宴也就沒必要進行了,故而入夜後的蔡氏宅院陷入了寂靜。隻是蔡氏仆從,與魏越的部曲各有心思,相熟的聚到一起討論著。
小閣樓,二樓四麵牆壁滿是堆疊的竹簡,產竹的江東,竹簡雖然臃腫,但卻是成本最低廉的文字載體。
正中間,有一張似床的青竹長排,長排周邊垂著一圈蚊帳性質的輕薄絲紗。
蔡琰聲音沙啞,緩緩講述著這三年半時間裏的變化,隨著石經麵世,帶給她們一家的變化是極大的。生活起居方麵得到了極大的,幾乎是本質上的改變,而在重明裏以及吳縣的地位也超然起來。
她的平淡語氣中,魏越知道了重明裏以及重明裏周邊幾個裏的相熟同齡男女多已成婚,一些少年投軍而去至今未歸,也有瘟疫傳來出現滿門而滅的慘劇。蔡琰所講的,都是她生活周圍鄰裏遭遇的不幸事,極少有幸運、讓人喜悅的。
這些鄰裏也都是魏越所熟悉、認識的,這些人處在相對富饒、平安的吳地依舊會大麵積的遭遇不幸,對此魏越無話可說,今後的大災難一旦爆發,是不會有淨土的。
講完鄰裏間的事情,蔡琰談起了顧雍。
十九歲的顧雍已在年初時被朝中公卿征辟,而顧雍盡數推辭不曾入京;五月時經過地方州郡舉薦和朝廷認可,被直接任命為合肥長,連基本的考核都免了,完全是蔡邕的麵子。
“依父親來看,元歎師兄不該急於出仕,還需修養才器、名望。還說元歎師兄如今出仕,會消磨一腔銳氣,並說少年老成非好事。私以為,是阿越功勳卓異,讓元歎師兄受名利拖累,不得不急於出仕。”
雒都中知曉魏越、顧雍關係的人不算多,而吳郡、江東這裏,幾乎各家都知道顧雍有個狂妄放肆,叫做魏越的師弟。
魏越聽到這裏不由輕歎一口氣:“以顧氏、陸氏之老成,元歎急於出仕,又豈會是因為我的原因?元歎師兄成婚在即,其宗族勢弱,能得一縣長官位,才不會使顧氏、陸氏顏麵上過於窘迫。”
“可堂堂一縣之長,卻因名聲之故不加考核而任免,實在不是一個好的例子,此例不該開。”
顧雍的祖父、父親完全就是奇葩,不當官也就罷了,連名士都不願意當,一個遊山玩水,一個去琅琊道宮廝混,完全的敗家行為。以至於現在顧氏勢微,也讓顧雍原來相對平等的婚姻,演變成了顧雍依附陸康的形勢。
這是顧雍、陸康都不能容忍的,關乎顏麵、家族聲望。這種情況下犧牲顧雍的潛力,提前出仕也就成了一種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