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個人目光落來,關羽抬手托住自己下巴,食指貼在臉頰指尖輕輕扣著這兩年特意積蓄的鬢須:“兄長,毌丘都尉與弟同邑,算起來兩家也算世交。弟昔年殺豪強出逃時,毌丘都尉就已應募去了河東騎士營,故至今未曾相逢,不知此時心性如何了。若是少年時,毌丘都尉乃勇烈、磊落之人,絕非鑽營、不仁不義之輩。”
一個人再變,十年內也改變不了多少,帶著重新入仕的心思,劉備領著關羽、張飛和各自新打造的兵器、鎧甲,如丹陽人那樣去郡城宛陵應募。
朝廷募兵,不是你想當就能當得,當兵是改變命運,學習本事,積攢財富的寥寥途徑之一。故對兵員存有嚴格的選擇,除了身世清白、健壯外,募兵還有一個基本要求,那就是應募之人,要參與平時縣尉主持的訓練,最少要有一年的時間。
這些募兵要求,對劉備三人自然不會產生障礙。
劉備是孝廉劉弘之子,東郡範縣縣令劉雄之孫,濟川侯劉惠之曾孫,還是當朝大儒盧植的弟子,本人又有本事以及平黃巾的功勳,這種人物投軍,誰會拒絕?張飛是豪強之子,也是有文化、武技雙全的傑出人才;關羽出身河東郡,家中世代入職北軍,又是毌丘毅的同邑人,相識,自然不會存有一點障礙。
劉備身高七尺五寸,張飛八尺,關羽九尺六寸的身高出現在考核軍吏麵前,就能保證三人入選。甚至,往往關羽這種體貌雄武的人參與募兵,會立刻成為關注重點。
吳縣重明裏,蔡氏宅院。
蔡邕並不在吳縣,而是去了山陰縣探望生病的韓說,幫助韓說整理文稿。
心中掛念韓說的健康問題,可難得蔡邕不在,應付完一眾居住在重明裏求學的各地士子後,夜色初起之際魏越就來到了內院,蔡琰的閨房,這是一座新修的二層木製小閣樓。
當察覺到屋內的水花聲,魏越輕呼一口氣,對跟在身後的魏續打了個手勢,就抬手輕輕推了推門,並無聲響,門也沒動。
魏越拔出匕首對著門縫比劃,屋內浴桶之中,蔡琰已從腳步聲中聽出來人,並看著門閂輕輕移動,不由輕咬下唇。僅僅稍稍片刻,她索性扭頭過去故作不知,光潔白嫩細長的雙臂抓起小桶,舀了一桶水又朝自己頭上澆下,水流嘩啦啦,一頭濃密又長的頭發漂浮在桶中水麵,混雜著一些泡開的各色花瓣。
成廉看著重新關上的門,一顆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上,裏頭那可是如今海內第一鴻儒蔡大家的次女,如今已與河東衛氏嫡次子衛仲道訂親的蔡琰。
偷盜人家未過門的少女,還是在對方家宅中,成廉怎麼都覺得這事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顆心砰砰跳著,或許頻率比魏越、蔡琰兩個當事人的還要高。
他來回徘徊在後宅與前宅的拱門處,不時扭頭去看那座近年修建的木製小閣樓,來回七八圈沒有聽到什麼驚呼聲,不由心中一定,步履也悠閑起來。
緊接著,一陣沉悶腳步聲入耳,驚的成廉幾乎原地一跳,落地時已轉了半圈看著前宅走來的典韋與一位身穿錦衣的蔡氏健婦,堆出笑容成廉用一個自以為隨意的笑容問:“典君,宿夜一事已安排妥當?”
典韋點頭,臉色嚴肅上下打量成廉,又斜眼看一眼拱門那頭的後宅:“子明,可見著少君了?”
說著典韋扭頭看健婦,示意道:“園中仆從已燒好熱湯,就等少君沐浴後,進行晚宴。現卻在客房尋不到少君,子明可知少君去處?”
成廉見那健婦看他的目光有異,隻能硬著頭皮說:“少主遊覽前宅,說建築與三年前大不同,多了太多陌生的人與物。少主頗為不喜,便說去宅院外尋訪舊人,問問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