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射聲行氣圖(2 / 2)

話題一開這老仆難免好奇問出一件積壓心中很久的事情,那就是韓說為何會跟蔡邕翻臉,為了魏越明顯是說不過去的:“主公,奴不解的是,去年為何要與蔡公爭吵?”

韓說笑而不語,搖著頭沒有解釋,隻是稍稍抬頭仰望漸漸昏暗的天際,吩咐道:“揚祖愛食魚鮮,差人掏池中新藕、肥魚,今夜有此二物足矣。”

老仆隻得應下,雖然眼下掏藕過早,可韓說喜歡也沒辦法?往年掏藕都是趕在池水結冰前放空池水掏藕,掏的越晚,藕在冬季保存的時間也就越長。

他與魏越是難得知己,原因不僅是品性這麼簡單,最重要的原因是‘風角之術’。

一個能準確測算日食的人,卻被朝野敬畏當成能溝通鬼神的仙家方士,這樣的一個人看當世之人……包括蔡邕、盧植這樣的大儒,都覺得自己是孤獨的,獨一無二的。

天文學擋在韓說與世人之間,能讓韓說認同為同類的隻有其他鑽研天文的人,而多數研究天文的人又是雜學出身,頂著道門、方士的帽子招搖,跟精通五經的大儒韓說天生立場不對付,故而韓說是很孤獨的。

而韓說想要描述、傾訴的東西對太多、太多的人而言是那麼的不可思議、難以理解,對魏越來說韓說口中的種種驚世駭俗的猜想、推斷,也隻是常識而已。作為韓說在天文學方麵寥寥無幾的知己,魏越在韓說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書房裏,魏越靜靜佇立在書架前,目光落在一副羊皮卷上,卷幅之中展現的是一張張構造精美的人體經絡圖。魏越家中也有,分別叫做《越騎練形圖》、《越騎行氣圖》,而手中這一卷則叫做《射聲行氣圖》。

韓說踏步進來,見魏越神情專注,就自顧自坐到主位,等魏越回神後才開口:“揚祖,可看出射聲士行氣精要?”

魏越卷好羊皮卷,紮好皮扣來到廳中下首幾案旁跪坐,將《射聲行氣圖》放下,垂眉看著這頗有年頭的羊皮卷:“射聲士行氣重在均衡,氣力源自腰腹周轉於兩臂,交疊而上直至耳目。能開耳目者,射聲士也。”

韓說撫須,微微側頭看著魏越:“揚祖今夜應該知曉為何去的是射聲部,而非其他四部。”

這時候兩名少年仆僮端著木盤進來,點亮廳中幾處油燈,廳內明亮起來。至於蠟燭這種寶貴的東西先秦時期就有,不過受限於工藝,一直是貢品,除了皇室有財力使用外,隻剩下祭祀場合下能用了。

韓說如此問,魏越自然明白了一切都是韓說安排,抿唇,問:“韓公,為何不是越騎部?”

“越騎士過於凶險,何況揚祖善射?”韓說沒說越騎士與射聲士天生的矛盾,神情隨意道:“這是老夫少年時所得,有意修習卻無恒心,除明目、健體、靈活手指之餘,再無其他收獲。如今家中留有副本,這原卷就贈予揚祖吧。”

越騎部與射聲部就是兩個極端,單兵搏殺越騎士乃五部第一,可逢戰傷亡率太高,遠遠高出平均線;射聲士又是極端,單兵搏殺屬於五部墊底,偏偏傷亡率卻遠低於平均線。

魏越隻是軍吏,年紀又小,鮑鴻從未關心過魏越修習武技的事情。因為他看來魏越必然跟世家子一樣是入軍曆練的,遇到戰事也是調到中軍學習如何指揮軍隊,而不是留在基層訓練武技、陣法、戰術。

何況五校行氣圖是高深進階武學,遠不是現在魏越能修習的。依照漢初傳統北軍軍士選拔、修煉進度,先是十七歲傅籍成為郡國征兵後修煉《強體術》;再根據展現出來的天賦分配為樓船士、材官士、騎士;第三步才是選拔天賦出眾者進入北軍並依照天賦資質進行分配,這時候修煉對應天賦的各校《練形圖》。

而各校《行氣圖》,則是百人將屯長以上才能學習的,學習的另一個要求就是祭拜兵主蚩尤並立下誓言,屬於深更層次挖掘人體潛力的武學。

武學功法進階體係嚴謹,唯一讓魏越詫異的是《強體術》,這幾乎是大漢豪強,乃至是寒門之家都有的武學,說到底隻是一部體操性質的健身手冊。可家中族老傳言,修煉這種基礎練體武學後,戰陣搏殺之際往往更容易挖掘潛力,爆發出更強的戰鬥力。

身為北軍世家子,魏越有一套越騎士完整的修煉功法,至今沒有修煉就是等待時間,等十六歲身體大致成型後從最基礎的《強體術》開始,一步步向上修煉。別說他,他的父親魏真、舅舅呂良,表兄兼姐夫呂布也是這麼修煉的。

與尋常豪強子弟比起來,魏越這樣的北軍世家子在二十歲時就能修煉各校行氣圖,開始深層次挖掘潛力。大多擁有三人敵戰力,天資卓越者能敵五人之眾。

一聽韓說少年時得到《射聲行氣圖》就直接練了起來,對此魏越神色古怪,開口大略講述武學修煉的禁忌,並沒有細講。若不是韓說如此費心,魏越根本不會開口。

這種武學修煉知識、禁忌屬於各家不傳之秘,都是先人血淚總結下來的經驗,豈能輕授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