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把你師娘帶來了,敏敏作何想?”
諾敏心思煩亂哪聽得出安又歌調笑之意,“那,那自然好,鹿師識人知心,能入他的眼的姑娘自然不同凡響,敏敏,敏敏倒是想見見。大不了多奉一杯茶。”
“好了好了,逗你的。”安醫師這才割了塊肉,將瓷碗遞給諾敏,“你老師眼光高著呢,那說媒的早被他置於一旁,不過我說他有美相陪,乃是另一人,此人姓牧,名白,字觀棋,也是才女,你老師可是正向她求學,亦師亦友。”
諾敏即刻變了顏色,不過是多了笑意,“此人才學之高,竟讓鹿師都為之折服,那敏敏更要見見了。牧觀棋,聽說中原女子出嫁才能有表字,這牧觀棋可是已嫁作人婦,那中原禮數甚多,鹿師不怕招人非議嗎?”
“說女子待字閨中這話不假,可表字並非這麼嚴苛,這牧觀棋腿上有疾,求親者寥寥,聽你老師說,此人外表雖謙遜,可內心孤傲,這表字乃是自己取得,我也是想見見這等人,可是怕是沒機會了,她是去長安小住,鹿俊呆幾日就要來西胡了。”
諾敏若有所思,又向安又歌道,“安醫師,你說思念這一事,作何解?”
安又歌經得此問,也是有些發愣,“人常以明月寄相思,是為月之一物,孤高清冷,陰晴圓缺最適合代表相思,或輕或重,或盈或虧,況且,有這等嫦娥奔月廣寒宮的神話,有月老千裏係紅線這等祝願,相思便非明月莫屬,思念無非是見之不得的臆想,人生在世總是得把心分出一塊寄在旁人身上,孤寂時,訴說不得,夜不能寐,自然想起這能與自己抵足而眠的知交,念起勾去魂魄的玉人。”
“可為何是月,不是日,同樣都是普照大地,萬物無可匿藏。”
“其實並非是月。”安又歌歎了口氣,“更多的是夜,夜晚思緒最濃,思念因月起。再者,何處無月,我見得,你也見得。天各一方遙相望,因月產生了一點點牽連,是一個橋梁,是一個承載思念的載體,我望向月,月照向你,夜中人最感性,最動情,最相思。惱人如風。”
“我讀詩書,也聽何當共剪西窗燭,也聽玲瓏骰子安紅豆,也知天涯地角有窮時,當時讀時不覺得,如今卻能領其三味。”
安又歌笑了笑道,“初聞不知詞中意,再聞已是詞中人。”
“安醫師這話,真是道盡我的感覺。”
“這是我從旁處看來的,可不是我說的,古來今往,感情大抵都是相通的,思念啊,多是懷念甜蜜,渴望相聚,就這幾日了,他快到了,敏敏安心就是。”
鹿俊在長安待了五日,不敢說吃盡美食看盡美景,倒也算過的愉快,臨行前又去了趟牧府,向牧老板告別,觀棋也是隨車送到了城門處,“平愚兄,一路順風。”
“觀棋兄。”鹿俊便是喊出口名字,卻語滯喉中。
“我在長安要住兩三月才回得太安。”觀棋從馬車中拿了幾卷書交給鹿俊,“少了我督促,平愚兄也不要半途而廢,讀書日久才見成效,儲寶二字贈予平愚兄。”這書卷中有一薄竹片,上寫行書‘儲寶’,鹿俊小心收下,可當做書簽用。
“觀棋兄有命,莫敢不從。”鹿俊展露笑顏,“若是我提早回定是帶著又歌一同,會書信於觀棋兄,繞道長安,到時可要再嚐嚐泉叔的全魚宴,品品觀棋兄的茶湯。”
“嗯,保重。”
“觀棋兄保重。”
車馬動身,與觀棋就此別過,出了城門,不到一刻,鹿俊剛坐穩翻開書卷,便覺得車馬停下,“梅琛,何事停車?”
“公子,有人來了。”
鹿俊掀簾看去,高頭大馬,灰衣人,那兩撇小胡子依舊可笑,“青姐也與我來送行嗎?”
“我去太原有事,順道送你出關。”肖青槐翻身下馬,“借你半個車廂可否方便。”
鹿俊哈哈大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