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哭聲不斷,引得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安如寶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宋初的手腕,心思電轉。
安春本就與宋初有舊怨,安春被宋初打瘸一條腿,為人又非善類,要說他想要借機報複而招惹宋初,反被宋初所傷也在情理之中,可聯想起之前他們路上遇到的五哥說的“殺人”,安春又是這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不鬧大絕不罷休的表現,事情恐怕並沒有那麼簡單,思及此,安如寶不動聲色的在人群中觀察,心中又加了幾分警惕。
青山村一年到頭也發生不了幾件大事,一旦發生自然引發全體村民的圍觀,河堤距離安如寶他們所在之處有十餘丈長的距離,青山村四五百村民很快將這一片河灘淹沒,三五成群,有交頭接耳的,有左顧右盼的,有大聲喧嘩的,有長篇闊論的,場麵嘈雜不堪,更有各色眼光不住往安如寶身上飄,或譏諷、或鄙夷,或同情,或幸災樂禍,不一而足,安如寶倒是氣定神閑,他明白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也不著急離開,隻小心翼翼地用衣袖為自家夫郎擦拭著臉上的汗水,半點兒不以為意。
他不以為意,有人卻嫉紅了雙眼,安紹站在離安如寶不遠的地方,癡癡地看著他的側臉,那上麵似水的溫柔讓他緊緊扭住雙手,才按耐住想要上前將宋初推開的衝動,低下頭眼珠一轉,忽地雙手捂臉,哀哀哭將起來。
他身邊尚站了幾個哥兒,他這一哭,一下子驚動了他們,那幾人忙上前去勸,七嘴八舌地問他怎麼了,安紹也不說話,用眼角瞄著安如寶,見他不以為意,索性把心一橫,哽咽著道:“都是我的錯,安春哥都是為了我才……才……我……嗚嗚嗚……”又哀哀哭了起來。
他的聲音不大,可也不小,一傳十,十傳百,等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又是一片嘩然,村民們隻當這事兒是安春與宋初的舊怨所致,沒想到裏麵還多了個安紹,安紹長得的好,又是村長家的哥兒,這一句語焉不詳的話引發了新一輪的猜測,成功博得所有人的關注。
安如寶也聽到他的哭聲,他心中對安紹多少有些厭煩,本不想搭理,聽他如此說,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的向他看了過去。安紹等的就是這個時刻,掐準時機,恰在安如寶看向他的那一瞬,猛地一抬頭,露出一張梨花帶雨地臉來。
安紹在村中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他長相偏柔弱(在安如寶看來就是娘),做出這種楚楚可憐的表情,別有一種令人憐惜的風情,平日裏村子裏愛慕他的人就不少,如今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莫說是爺兒,就是一些哥兒心中都不由多了幾分不忍和同情。
這些人自然不包括安如寶。
距離安紹糾纏他那次已過了許多時候,那之後安紹再也沒出現在他麵前,不久前又剛剛議了親,安如寶早已將那事拋諸腦後,也從未對人提及,沒想到在這種時候,他卻莫名其妙的站了出來,當真讓安如寶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望著安紹微微出神。
安紹不知他正做他想,他一向對自身的長相很是自信,看著安如寶呆呆的盯著自己,以為他終於也為自己的姿色所迷,雖還在哭泣,在無人看到的地方,眼波流轉間卻多了幾分得意。
安春痛哭不止,安紹在幾人的勸說下也是泣淚不休,兩人一唱一和,倒也相得益彰,安如寶左思右想想不明白,索性收回目光不再去想,將身心都放在了懷中的自家小夫郎身上。
這件事是意外也好,刻意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左右他無條件相信支持自家夫郎,會好好護他周全就已足夠,其他的於他根本就不重要。
宋初臉上的汗已然擦幹,身上的衣服還有些濕漉漉的,暫時無法更換,隻能先忍一忍,安如寶轉而一心一意地為自家夫郎捋順頭上淩亂的發絲。
秦風和安軒趕到現場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自家小爺兒那悠閑地樣子讓心急如焚,一路狂奔而來的夫夫兩人愣怔半晌,同時也放下了心。
今日天氣不錯,上午宋初和楚離自後山回來,下午就收拾家裏的髒衣服要去河邊洗,若說做飯是秦風的個人愛好,還算過得去,洗衣服他卻是真的不行,畢竟幾十年從未自己動手洗過,冬日那些厚重的衣服,還是天氣變暖後韓石和趙雨幫忙洗的,是以家中的髒衣服大多都是宋初來洗。
宋初要去,楚離自然也跟著,兩個孩子走了後,秦風就在在家中收拾,誰知不久楚離一個人跌跌撞撞跑回家裏,見著他就把他往外拖,秦風不明所以,拽著他問發生了何事,楚離本就不擅表達,秦風在隻言片語中聽出似是宋初受了欺負,趕忙跑到新房場去找安軒。
新房停工後,做梁的活兒就搬到了新房場上,安軒一天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了這裏,秦風找到他跟他大體說了一番,兩人這才急匆匆的趕到河邊。
安如寶見到自家阿爹阿麼,心裏鬆了口氣,叫了聲“阿爹阿麼”,安華也跟著打了招呼,還未等他說完,就見楚離忽地自秦風身後鑽了出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安華一笑,蹲□衝他張開手,下一刻楚離就笑眯眯地撲了上來,讓他抱了個滿懷,安華雙手用力見他抱起,走到安如寶一家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