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買人耽誤了些時候,但他們從鋪子裏出來的早,到了青山村還未到申時。七月正是一年最熱的時候,雖坐在馬車外麵,迎麵而來的風也帶了熱氣,安如寶直覺全身粘膩膩的,隻想趕緊回家洗澡換衣服。
安華也和安如寶的想法差不多,眼看村口近在眼前,鞭子一揚,加快了馬車的速度,不料馬車拐了彎剛進到村裏就被主街上湧動的人阻住了去路,
田裏的稻穀現已進入關鍵時刻,田裏的活兒的較其他時日多了許多,照理說這個時間大多數村民都應在田裏才是,可如今卻跟約好了一樣都向一個方向湧去,還有人不忘招呼其他人和他一起走,三三兩兩,麵色凝重又形色匆匆,拉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過往的村民不少自馬車旁跑過,至多看上一眼,點點一頭,似是連和他們打招呼時間也無,安華和安如寶麵麵相覷,再有人過去時,安華順手一拉,將人攔了下來。
被攔下的是個年輕的爺兒,看樣子甚急,安華也不耽誤他,直接問道:“五哥,這是咋了?發生啥事兒了?”那人道:“啥事兒?殺人了!就在河邊。“說完急急忙忙的跑了。
殺人兩個字讓安華和如寶兩人悚然一驚,在任何時候,殺人都不是小事,何況這等大事還發生在青天白日,村民的眼皮底下,足見行凶者之猖狂,安華也顧不得其他,長鞭一揚,那馬長嘶一聲,驚得村民連忙向兩邊讓去,馬車向河邊疾馳而去。
邢山一家三口將安如寶留下的點心各吃了兩塊,便收起來不再吃,若不是餓的狠了,他們原本是一塊都不會吃的,這兩塊已足以讓他們心懷感激。吃完了東西,方齊摟著邢小虎靠在邢山身上休息,邢山則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這一路的動靜自沒有瞞過他的耳朵,聽說有人殺人,他心中也頗有些好奇,便偷偷掀開車窗上的簾幕,用一隻眼向外看。
河邊已聚集了不少人,有站在河堤上觀望的,也有忙著向下跑的,遠遠地就見河灘上似有幾人纏在一處,正激烈的搏鬥,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地方,村民越聚越多,卻都不敢上前,擠在一處,邊觀戰邊議論,間或還能聽到幾聲尖叫和哭喊之聲。
邢山有功夫在身,耳目較常人聰靈許多,可看出,是兩三個人圍著一人,被圍的那人身材不高,動作靈活,身手不錯,隻是看體力似乎略有不支,已是強弩之末,雖說圍攻他的幾人一看便知是不會功夫的,被架不住體力充沛,邢山看了幾眼,便知那人已支持不了多久,果然,不久,那人一個不察的手腕便被人捉住,那人比他高了一個半頭,這一被製便再也無法抽出,另一人趁他掙紮之時,將他的另一隻手腕也牢牢捉住。
那人雙手被製,仍凶悍不已,將湊上來的第三人一腳踢翻在地,轉而又踢向製住他的兩人,那兩人左躲右閃十分狼狽,卻是緊抓著他不妨,三人一時僵持不下。
安如寶一開始並未注意河邊的情形,而隨著離河堤越來越近,安如寶的目光在人群中轉了一圈,落在正在僵持的三人身上,忽地麵色陡變,“謔”地一聲自車轅上站了起來。
安華正在考慮在哪裏停車,他這一下可把趕車的安華嚇了一跳,要知道這馬車速度不慢,安如寶這樣貿然起身很容易掉下馬車,安華喝了一聲“你幹啥!”伸手欲去拽他,就見安如寶縱身一跳,竟自馬車上跳了下去。
這馬車畢竟並非靜止,他這往下一跳,不由自主的栽倒在地,把安華唬的差點兒也跟著跳下去,卻見安如寶在地上翻滾兩圈,一骨碌爬了起來,也不管身上沾滿塵土,咬著牙撒腿就往河邊上跑。
此時河堤上一圍滿了人,河灘上也稀稀落落站了不少,安如寶不管不顧地往裏跑,免不了半路碰了這個撞了那個,引來一陣罵罵咧咧,他眼睛死死盯著被那兩個人製住,還妄自掙紮的人身上,隻覺的心中猶如火烹,哪裏還顧得了其他。
那兩個製人的全力應付還被狠狠踢了兩腳,加上天氣幹燥,心中不免煩躁,好在他們還記得讓他們如此狼狽的人是個哥兒,也不敢如何過分,隻是為了自保又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是以安如寶衝到他們麵前時,他們絲毫沒有覺察。
這兩人都是漢子,個子高不說,又膀大腰圓,一雙大手小蒲扇一般,愈加顯得被抓在其中的手腕纖細異常,兩個漢子為了不讓人掙脫,手上力氣不小,那手腕上被抓出幾道紅紅的印子,五指鮮明,看的安如寶立時紅了眼,想也不想地上前一腳就把其中一個漢子踢翻在地。
安如寶到時旁邊已有村民看到,隻是他速度甚快,未等他們開口示警,已到了那漢子身後。
那漢子一頭栽倒,另一個漢子見狀一愣,手上的勁道不由一鬆,被他抓住之人立刻反客為主,身體一個巧勁向起一翻,自由的那隻手一把抓住那漢子的手腕,那漢子隻覺手腕劇痛,“哎呦”一聲徹底將手鬆開,那人甫一掙脫,也不糾纏,轉身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就往前直衝。
安如寶站在這人身邊,見那漢子捂著手腕向後退去,趕忙收回踢到一半的腿,伸手就去拽那人,邊叫道:“小初,是我,我是如寶,你冷靜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