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槨進了長安城,舉城皆素。
宇文覺率朝中大臣等在未央宮外,卻見宇文綽身著兩檔金甲,直到禦道前才施施然下馬。他曆經鐵與血的洗禮,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利劍一般,二十萬大軍駐紮在城外,三千甲士隨他進城,且拒不解甲,這樣的威勢,挾風海雨席卷而來,叫人頓生敬畏。
可宇文雍看著他,不知怎的心裏就浮現起“連城易脆,剛極則折”八個字。
宇文覺看他並不行禮,心內暗恨,但麵上仍是一副悲戚:“辛苦二弟了。”
宇文綽一笑:“身為兒子,為父皇盡孝是天經地義。”
宇文覺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當先就要領百官進宮。
“等等!”斜剌剌伸出一隻手臂攔住了他的去路,正是這次隨宇文綽一起進京的驃騎將軍蕭誠。
宇文覺強忍怒氣:“蕭將軍有何貴幹?”
蕭誠冷冷一笑:“在下雖是個粗人,也知道百善孝為先。怎麼太子殿下就不知道了呢?”
“大膽,你竟然敢對太子殿下無禮!”身邊的文臣嗬訴道。
蕭誠手指棺槨:“先皇英靈未安,太子殿下竟然要走在自己父親的前麵,這是什麼道理?”
眾人細想,這話也有道理。隻是先前的文官依舊梗著脖子,硬聲道:“太子殿下是儲君,不日即登大寶,為天下之主,萬民之君,一時不察也由不得你說三道四。”
蕭誠一劍出鞘,寒芒指在他喉間:“佞臣受死。”
那文臣嚇得渾身哆嗦,眼看尿了褲子。宇文覺皺眉:“蕭將軍,此事是我考慮不周,你又這樣何必咄咄逼人?”
蕭誠朗然道:“臣等浴血塞外,保家衛國,心中正是存著天地君親師。他身為文臣,不能明諫,還敢如此歪曲事實,當真該殺。”
卻聽“咕咚”一聲,那文臣已徹底暈了過去。
宇文覺皺眉,看向站在一側一言不發的宇文護。
倒是宇文綽開了口:“好了,先回宮吧,不要驚擾了父皇的清淨。”
依照慣例,棺槨停在了宣室的東配殿。
太子宇文覺,大將軍宇文護和廣寧王宇文綽回到正殿議事。
宇文覺見再無外人,冷冷地看向宇文綽:“二弟,你好大的威風啊。”
宇文綽閑適地倚在椅背上:“大哥你這樣陰陽怪氣,難免會寒了將士們的心啊。”
“哼,你隱瞞父皇崩殂的消息,擅自與突厥和議,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大哥,你這話可太重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況且事出緊急。不過說到底,國尚無君,何來不臣?”
“你,你,好!果然是狼子野心,我倒要看看,你敢在這未央宮裏做些什麼?”宇文覺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立時傳人來將他碎屍萬段,但一想到宇文綽手中的精兵強將,倒是不敢輕舉妄動。
宇文護漠然地看著眼前針鋒相對的兩人,心裏冷笑,宇文泰縱橫一生,卻沒養出好兒子。他輕咳,兩人都轉過頭來:“叔叔!。”希望他表明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