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劉緒貽先生和他的口述自傳(1 / 2)

由著名曆史學家、社會學家、武漢大學老教授劉緒貽先生口述和審定、《長江日報》記者餘坦坦記錄、整理的《簫聲劍影——劉緒貽口述自傳》(上卷),已於今年3月由香港時代國際出版有限公司出版。蒙劉緒貽先生雅意,日前傳來全書電子文本,故得以先睹為快。

餘坦坦在《後記》中說:2005年下半年,萌生與劉先生合作,撰寫其口述自傳的想法和計劃,後又以書信、電郵、電話和上門拜訪的方式與先生進行了多次溝通,最終達成以口述曆史的訪談和寫作方式合作撰寫其口述自傳的意向:

之所以選擇為劉緒貽先生作傳,除了因為劉緒貽先生是我國史學界和理論界裏程碑式的人物,更因為劉緒貽先生以其跨越近一個世紀,豐富、曲折、獨特的人生經曆,而成為現、當代中國知識分子“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身心演進的一個典型,一個“活化石”,其思想脈動亦反映並折射了中國現、當代知識分子不斷發展和變化著的心靈軌跡。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了解劉緒貽先生,就是了解中國現、當代知識分子的命運;研究劉緒貽先生,也就是研究中國現、當代知識分子的心靈史。且放眼中國學術界,於今,能有像劉緒貽先生這樣學術成就和身心曆程的人,可以說已十分鮮見,作為一名矢誌口述曆史搜集、整理與挖掘的晚輩,我有“珍藏”劉緒貽先生人生傳奇之責。

可以說,身為記者的餘坦坦不但有新聞人特有的敏感意識,而且有一般記者少有的學術眼光。確實,從做口述自傳的角度說,劉先生帶有範本意義。

劉先生的知己、中國科學院原副院長葉篤正先生,不僅在本書的“序言”中動情地回憶了當年他和劉先生在芝加哥大學學習、生活的情景,而且還給予了其老友高度而中肯的評價:劉先生“除早期研究社會學,近六年來著重研究中國的民主和法治問題,批判和反對儒學糟粕外,主要從事美國史研究,著述頗豐……他的著作使國人對美國的情況有了更多的理解,對美國社會有了更多的認識。同時他和他許多的美國朋友相互交往,使美國人對中國有更多的了解。在交流兩國文化方麵也做了大量工作。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達國家,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中美關係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國家關係之一。中美關係對中國很重要,對美國很重要,對全世界也很重要。緒貽的工作,對於促進兩國人民之間的溝通,促進兩國人民之間的交流,促進兩國之間和平共處,促進中美關係的發展,有重要的意義”。

說來不無巧合的是,德高望重的劉緒貽先生正好大我50歲:到今年5月13日,老人家就將迎來97周歲的生日了。作為學界“90後”——90高齡以上一代人的傑出代表,劉先生一直退而不休。最近20年多來,他一直“不用揚鞭自奮蹄”,除與楊生茂先生、鄧蜀生先生合作主編六卷本《美國通史》外,還一直在美國史、世界現代史、儒學、現實觀察與評論等領域,夜以繼日,筆耕不輟。即便是我這樣的中年人,也常常感歎老爺子何以有如此之充沛的精力。這個謎底,94歲的葉篤正先生給出了答案:“緒貽做了這樣多這樣重要工作,他的動力是從哪裏來的?這不能不想到他是清華大學的畢業生。清華的校訓是‘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緒貽一生全心全意為祖國服務的人格和業績,說明他深得校訓的真諦,說明他是校訓的忠實的實踐者。同時他又畢業於昆明的西南聯合大學。西南聯大是抗日戰爭時期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南開大學聯合組成的大學。這所大學有北大的自由民主、清華的剛健篤實以及南開的知行合一,合一而成的一種卓越的文化品質。緒貽自然深受這種文化品質的感染,這也是他一生工作的動力。”

這本口述回憶錄,如實記敘了劉緒貽先生從童年到留學歸國的前半生的人生足跡:家世、半耕半讀的童年、雛燕學飛的初中時代、煉獄的高中時代、進出南京軍需學校、華年近於虛度的清華歲月、摸著石頭過河的武大借讀生活、心係國運守寒窗的西南聯大時光、硝煙彌漫闖花旗的留學曆程。通過老人的自述,一個鮮活的生命的奇跡,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對先輩的深情回憶,特別是母子情深、兄弟姐妹之情,讓人感動不已。我還注意到,從少時的初戀到結婚的感情之河,劉先生也打開了閘門,如行雲流水,美麗而難忘:刻骨銘心的戀愛,前途與愛情的矛盾,“發乎情,止乎禮義”,追隨著老人的憶舊,我們似乎也一同體味到了劉先生那風雨如磐的青春之歌、愛情之韻。劉先生對他在芝加哥大學留學期間的好友和女同學弗洛倫絲•;愛德華茲、吉娜維芙•;哈格曼、卡羅琳、簡等的回憶,溫馨,乃至淒美,給人以無言的感動乃至心靈的震撼。比如,劉先生曾談到皮膚白皙、麵目端秀、舉止文雅、30歲的女同學簡,在一個雨後初晴的周末黃昏,請劉先生到家中共進晚餐的美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