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街上才發現今天的街道很熱鬧,而且大多是一對對的少年男女牽著手走過,許多家小商店的門口也都裝飾著氣球還有花朵,霧月有些迷惑地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藏馬微微一笑:“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個大家都開心的日子吧!”
路過一家快餐店的時候,有一群小孩拿著炸魚丸和冰激淩出來,滾燙的肉香和寒冷的清甜混合在一起,聞起來格外誘人,霧月有些驚奇地停下腳步,對那些圓圓的小丸子看得出神:“那是什麼?”
藏馬有些好笑:“炸魚丸,東京的特色快餐,你喜歡?”
霧月舔舔嘴唇,側著頭微笑著點點頭。
“可是我預定了一家法國餐館。”
“不嘛,”霧月淘氣地搖頭,“今天我想要什麼你都買給我好不好?”
“好。”藏馬一笑,讓霧月等在那裏,他和那些中學生打扮的少男少女們一起擠進長長的隊伍去,需要很用力地舉起拿著零錢的手臂,霧月看著他,笑得像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過來十五分鍾藏馬才從人群中擠出來,他手上擎著兩杯巧克力冰激淩,懷裏抱著一個大紙袋,紙袋裏有炸魚丸、炸雞翅、薯條、奶茶,他們走到路邊的櫻花樹下的長椅上坐下。霧月驚喜地將食物搶過去,小心地咬了一口,然後開始左右開弓,吃得極其豪邁。
街上有很多人走過,雙雙對對,這一刻他們看起來也不過是人群中約會的普通男女,平常而俗氣的。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相愛和或者告別,出生或者死亡。很多痛苦是不值得咀嚼的,我們隻需要把握那些幸福的片斷。比如這個女孩子現在就在他身邊,比如他們可以一起坐在冷風中啃那油膩的快餐。
藏馬取出一塊細格子得麻紗手絹,輕輕壓在她臉上擦拭油漬和辣醬,笑著說:“你從來沒吃過這個嗎?看你的樣子好像這輩子再也不能吃冰激淩一樣。”
霧月恬不知恥地用舌頭舔著巧克力冰激淩,舔膩芬芳散發著巧克力和杏仁的味道,融化的奶油順著她的手指往下流,她一邊吃一邊說:“沒有。在我適合吃冰激淩的年歲他們不肯買給我,長大後可以自己買了又失去了吃它的心情,今天才發現,原來它是這麼好吃。”
她突然抬起頭,有些惱怒衝他叫:“你為什麼笑得這樣狡猾?”
藏馬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眼神裏有婉轉的憐愛與疼惜,他說:“我剛剛才發現,你原來根本就是在裝酷,骨子裏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
霧月的眼神稍稍黯淡了一下,不是每個孩子都能擁有冰激淩的童年,然後她低下頭繼續啃她的辣翅。
這時候一個穿著紅格子裙的小女孩拿著一大捧玫瑰花走過來,神情天真地說:“哥哥,送姐姐一枝情人節的玫瑰吧,你們的愛情會有好運氣。”
霧月差點兒被噎到,抬起頭吃驚地望著藏馬,一副“你居然敢耍我”的表情,藏馬裝作沒看見,笑著掏出一張紙幣遞給小女孩,從那捧玫瑰裏抽出一枝開得正盛的,小女孩高興地蹦跳著走了。
霧月狠狠地一扯他的袖子:“你什麼意思啊?”
藏馬很無辜地聳聳肩:“我忘記今天是情人節了,嗬嗬,剛從魔界回來,對人間的節日沒什麼概念。”然後他突然站起來說:“快走吧,再晚就買不到票了。”
“去哪裏?”
藏馬說:“我本來是有一套計劃的,可是剛剛看你吃東西的樣子又突然改主意了,我們去一個你一定會喜歡的地方!”
霧月舉著吃了一半的雞翅,對他微笑,藏馬的溫和中帶著一點點霸道,他還是這樣的與眾不同,他是這個世上唯一知道她想要什麼的人,她愛著的人。
可是她也沒想到,藏馬居然帶她去了遊樂園。
正好是美國的嘉年華巡回到東京,遊樂園中滿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說話時幾乎要喊叫才能讓對方聽見。藏馬說的不錯,霧月的確高興,她的臉上不斷地閃現天真的驚喜,她是能夠在星空中飛行的人,卻站在蹦極的下麵驚歎不已。
藏馬一下換了二十萬日元的遊樂幣,霧月歡呼著把那些硬幣抱在懷裏,卻還不忘問一句:“你這個月的薪水就沒了吧?”藏馬笑道:“沒關係,我可以做兼職,有一家花店請我去插花。”
他們都很快樂,牽著手從一個遊戲場跑到另一個遊戲場,像孩子一樣歡喜知足,因為他們明白隻有這一刻,他們被淹沒在歡鬧的人群中,才可以肆意放縱。
他們玩過山車,霧月坐在藏馬旁邊,每次向下俯衝的時候她都和別的女孩子一樣驚聲尖叫,把臉埋進男朋友的懷裏。強勁的烈風在高空回旋,天空,心跳,體溫融合在一起,整個人完全喪失了份量。他們放肆地大笑,霧月的長發被吹散了,在風中四處飛揚,飛舞成一個黑色的漩渦。
在掠過最高點的一瞬,霧月仰起頭,燦爛的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她忽然想掉淚,原來她的生命一直都是在陰暗中畸形盛放的花朵,人世間有這樣單純美好的快樂,她卻沉淪在三途川漆黑的夜色裏。
他們去照大頭貼,霧月甜美的笑容,藏馬從背後擁住她,下巴貼著她的耳朵,兩張年輕而漂亮的臉湊在一起,看不出有任何陰影,神情上點點滴滴都是隻有他們兩人才懂的快樂,遊樂場裏技術簡單的照相機沒有漏過任何細節,製作成了永不丟失的影像。
剛從簾子裏鑽出來,霧月突然又是一聲歡呼,向著射擊遊戲的棚子直衝過去,連蹦帶跳地叫著:“快看快看!”
藏馬追上她,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原來是一個小小的狐狸公仔,通體是銀白色的絨毛,十分可愛。是作為射擊的獎品掛在那裏的。藏馬怔了一怔,看著它微微有些出神。
霧月笑著把手攤在他麵前:“給我一個幣,我打給你。”她很專業地走到一個靶位前,稍稍調整了一下槍的高度,幾乎沒有怎麼瞄準就“砰”得一聲發射,正中靶心,工作人員祝賀道:“小姐的槍法真好啊!”挑下那個狐狸公仔給她
然而霧月卻上了癮,她是百發百中,藏馬的懷中很快抱著一大堆的公仔。周圍的遊客一片驚歎,都圍過來看他們,這個容貌美麗的少女專注地打著槍,在觀眾們的掌聲和歡呼中笑得滿足而無邪。
一個小孩在打了三靶都不中後羨慕地幾乎流口水,他擎著一個幣跑過來,有些羞澀地說:“姐姐真厲害,你能不能幫我打一槍?我想要那個維尼的小熊。”
霧月笑嘻嘻捏捏小男孩胖嘟嘟的臉說:“好啊!我要是打下來了你得親親我才行!”她頭上已經微微冒汗,幹脆脫下大衣,潔白的襯衫像翅膀一樣打開,濃密的漆黑長發略顯透明的皮膚,站在射擊台前像一朵清香純白的花朵。
藏馬在旁邊抱著她的戰利品看著她,在任何人眼中,她都還是剛成年的青春少女,應該還在上大學,有很好的家庭,寵愛她的男朋友,幻想著美好的人生,將來會變成一個幸福的女人,生漂亮的小孩,節假日帶著孩子來遊樂園,為他打喜歡的公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