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耀從樹梢躍下,問:“什麼事?”
涼奈盯著雪鵠的眼睛看了片刻回答:“風涯到了,正在金波宮等候您的召見。”
日耀點了點頭:“很好,他來得很及時,這場戰爭,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涼奈吃了一驚:“怎麼,幽助要投降了?”
日耀微微一笑:“幽助是個直率的人,他應該喜歡用一種更簡單的方式來解決戰鬥,所以如果卓岩向他挑戰,他一定會接受的。”
“您是說,讓卓岩殺了幽助?可是萬一卓岩輸了呢?”
日耀冷然:“輸了也就算了,——他隻要能牽製住幽助一日,便已足夠。他始終都不是誠心歸附於我,他若發現自己永遠都得不到阿月,難保不會倒戈到靈界那邊去。”
那樣漠然冷酷的話語,讓涼奈不自禁全身一震,低下了頭去。她知道,日耀是完全把卓岩當成了一枚可棄的棋子了!
仿佛也覺得自己語氣太過淩厲,日耀微微一笑,補充了一句:“當然,能活著回來更好,畢竟阿月現在很依戀卓岩,我還不想她傷心。所以三日後,你跟隨卓岩去,他若失手,你就幫他殺了幽助。剩下的事就由風涯去處理,攻打一座沒有主帥的城池,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題吧?”
這一回涼奈是徹底呆了,怔怔看著日耀,本以為卓岩和幽助之間會是一場公平的決鬥,原來不過是要把幽助調離戰場罷了!
腦子裏掠過卓岩神情堅定的臉,忽然歎了口氣,那個擁有強大力量的男人,內心的感情卻是如此脆弱而單純,為了所愛的女孩兒,拋棄了信仰,甚至拋棄了生命,追隨的卻是一個虛無飄渺的幻影。
在這個弱肉強食人心鬼蜮的世界裏,這樣的人,注定會成為犧牲品吧?
涼奈急吸了一口氣,想要壓下心中的那一絲痛意。
日耀仿佛看到了身後女子的想法,微微一笑,揮了揮袖子轉身返回。
金波宮裏,一個褐發的男子正負手而立,雖然不見得很英俊,但高爽的額角和決斷的眉峰,卻隱隱透出難以壓製的銳氣。此刻,他正望著高高在上的寶座出神,眼神有些迷離。
身後的門忽然被推開,褐發男子一驚,急速轉身,看到是日耀,眼角微微眯了一下,仿佛經過了片刻的猶豫,才緩緩單膝跪下:“屬下參見日耀大人。”
“不必,”日耀淡然地從他身邊走過,登上金壁輝煌的寶座,抬了下手道:“起來吧,我說過你可以不向我行禮。”
那個男人默默站起身。
日耀支著額頭問:“風涯,一切都好麼?”
風涯冷漠而堅硬地回答:“一切都按照大人的安排進行,軀國內還沒有什麼異動,看來她和幽助的確沒有聯手。我這次帶回來了一百車財寶和武器,供大人調用。”
“嗬,”日耀笑了,“我知你一直做得很好,我問的不是這個,你,現在還恨我麼?”
風涯的眉骨一跳,隨即聳了聳肩,坦然道:“不恨。”
“哦?”日耀有一絲詫異,“當初你請我幫你除掉藏馬,扶你坐上首領的位置,我卻食言取而代之,我以為,你一直想殺了我。”
風涯道:“我早就想通了。當初是我太愚蠢,像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區區錢財打動呢?”
日耀輕歎了口氣:“看來,你還是沒有釋懷啊!的確是我失信於你,但是這些年來,我也沒有忘記對你的承諾。當初我沒有讓你作首領,一來是因為我有自個兒的私心,我還需要這麼一支隊伍;二來也是因為你的武功和威望都不足以取代藏馬,如果讓青虎他們知道是你出賣了藏馬,把他們的兵力布置圖給霧月姬,會怎樣?”
風涯嗤笑道:“我和那些傻瓜們不同,我從進入隊伍的的一天就想怎樣才能殺了那隻狐狸。他以為殺了我的部下,又打敗了我,我就要臣服於他?”
“可是藏馬回來了,他比以前更強,你大概已經聽說,他殺了青虎。”
風涯的臉色蒼白了一下,隨即傲然道:“我不怕!他要是想報仇,就盡管來好了!”
日耀搖了搖頭:“不要總是把心思放在和藏馬的個人恩怨上,當年你覬覦的不過是一個盜賊首領的位置,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做國王。”
風涯的身子劇烈地顫動一下:“你……你說什麼?國王……”他不可思議地盯著日耀,那張臉上的微笑淡弱清風,卻似乎有一股神奇的誘惑力,讓他的五髒六腑都滾燙起來。
“是啊,”日耀依舊微笑,語氣卻是不容置疑,“三日後你帶兵攻打雷禪國,那個時候幽助在和卓岩決戰,我把阿月派給你去對付那幾個光頭和尚,雷禪國失去大將,守備更是空虛,你可以輕而易舉拿下它。”
“可是……可是……”風涯激動得有些語氣都不流利了,“那你呢?黃泉呢?”
日耀淡然一笑:“我?我從來就不想要。至於黃泉,他要的不過是你名義上的歸屬而已,隻要你幫助他攻打靈界,他不會反對你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