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楊升庵《垂柳篇》(3 / 3)

明代巡按禦史鄧美路過苴力鋪,作《傷垂柳》。鄧美在序中說:“《垂柳篇》者,楊太史自悼之作也。作於苴力,題於舍資。予讀而悲之,作《傷垂柳》,仍用其體雲。”詩曰:

建章宮中春早回,太液池邊雪後栽。

飄花婀娜隨風舞,紺幄玲瓏映水開。

綠條縹葉參差布,乳燕新鶯往來度。

自許風流張緒年,誰誇豔藻枚乘賦。

豔藻風流此一時,禁地長承雨露私。

詩成玉塵偏驕賜,宴出飛龍許借騎。

霧縷煙絲聚還散,玉階幾歲留珍玩。

有時三起複三眠,不悟五晨經六旦。

搖落秋風奈別何,遷斥炎方歲月多。

少府一生嗟偃蹇,子山獨坐歎婆娑。

楊升庵《垂柳篇》乃自悼,而鄧美《傷垂柳》仍是以柳喻人,是對楊升庵的追悼。

清人吳銘道作五言律詩《苴力鋪》。詩曰:

苴力橋堪憶,曾停戍客鞭。

細吟垂柳句,愁絕落花前。

陳跡從榛莽,空山自歲年。

何人萍絮似,猶自感風煙。

苴力鋪古街旁有一條河,河上有橋,但已經不是吳銘道所見到的橋了。河邊有成排的楊柳,但也不是楊升庵筆下的那種垂柳,不知道是曆史哪一刻更換了品種,它柳枝向上,生機蓬勃,與傷感很難聯係在一起。吳銘道的《苴力鋪》稱得上是一首標準的懷古詩。

清代楚雄郡丞馬天選作《苴力鋪懷楊太史》七律一首:

撼門上疏豈為狂,竟爾批鱗戍遠荒。

翰苑坡仙窮嶺海,漢庭汲黯老淮陽。

投囊絕句驚神鬼,荷鋤豪情典驌驦。

試看行吟分踏處,山花山草有餘香。

這首詩的標題已點題,是為紀念楊升庵而作。比之前輩的詩,少了些許傷感,在為楊升庵鳴不平的同時,對楊升庵的貢獻和影響給予了讚美,即所謂:“試看行吟分踏處,山花山草有餘香。”

清代南華舉人夏丕章作《擬垂柳篇》。詩雲:

沙水橋邊三月時,苴力道旁春風吹。

花飛夾岸流雲合,陰滿沿途清露滋。

天上星光照芳甸,人間晴絮宵鄉縣。

剪刀葉底頻頻裁,鶯燕枝頭深深見。

新都公子本仙曹,薇省得句揮彩毫。

風騷裁出樹赤幟,兆葉染衣奪錦袍。

一朝萬裏走煙霧,美人拓落傷遲暮。

乃知受忌不受冷,何計相容與相妒。

高樓寫韻寄閑身,芳樹婆娑幾經春。

欲尋殘碣知何在,不複柔枝揚曲塵。

懷人徒悵風流遠,悠悠我思恨生晚。

遙想當年吟詠處,幾次銷魂過長阪。

離苴力鋪不遠的山上,至今還保留一段楊升庵曾經走過的古道。

這首《擬垂柳篇》似乎有點反其道而行之的意思,這垂柳是春天的美景啊,所懷之人可是我仰慕的古人,為了追尋他的足跡,“悠悠我思恨生晚。”

清代南華人徐嗣階作《過苴力鋪》七言絕句一首:

此地滄桑屢變遷,我來剛遇菊花天。

盤山苴水依然在,不見先生垂柳篇。

這是一首典型的懷古詩。世道變遷,山川依然,同樣是秋天來到了苴力鋪,但當年風流博學的楊升庵在哪裏呢?400多年前,楊升庵在苴力鋪寫下千古名篇《垂柳篇》,引得無數騷人墨客觸景生情,懷古撫今。直至今天,當我走進苴力鋪時,同樣懷有徐嗣階《過苴力鋪》所抒發的情懷。

2012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