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鐸千辛萬苦尋了一名聖手名為金換命,讓他去為薑心醫治,等到十月底,這位大夫才來到薄情庵,告訴薑鐸:“公子的腦疾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若是醫治怕是要開顱,老夫有六成把握醫好公子。隻是老夫覺得,有時候人生難得糊塗,還請大爺三思。”
薑鐸想了幾日,才道:“十年後,你再去揚州薑家,若是他願意醫治,便治吧。”
金換命隻是笑笑便離開,若是十年後,他醫治怕也隻有四成的把握,可見這薑家大爺並不想醫治薑心,也罷,他看那小公子雖有腦疾,但是或許也是他的福氣,大智若愚。
十一月初的時候,魏恕才趕到,薑鐸與掌珠已經在薄情庵住了小一個月了,兩人就好比普通的夫妻一般,薑鐸不是什麼薑家的族長、安揚王、皇上的知己,掌珠也不是陳家的嫡長女,她隻是薑鐸的妻子,兩人都甚是珍惜這段時光。
這一日,掌珠下廚做了幾個小菜,已經端上桌上,看著外麵天陰得很,便讓小至寶回到屋裏,道:“這天看著怕是要下雪,你隻在屋裏玩,可好?”
小至寶乖巧地點點頭,小至寶還和小時候一樣,性子靜得很,掌珠看著小至寶就好像看見了自己,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她甚至也想讓小至寶跟著了清師太住上一段日子。
如果自己不是因為遇見了清師太,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活在仇恨中變得瘋狂起來,說不得現在會因寶珠、惜珠等人過得不好而痛快。
掌珠笑了一下,好在沒有成為這樣的人。
掌珠看向母親的牌位,母親或許也不希望自己變成這樣吧,所以對於當年生子的事絕口不提……
正想著,小至寶道:“爹爹回來了。”
掌珠笑著看向門外,就見薑鐸還有一男子一同走過來,掌珠挑了一下眉,自是又擺上一副碗筷。
待到兩人到跟前,掌珠笑道:“沒想到魏公子也來了,好在已經備好清酒小菜,還希望不要嫌棄。”
魏恕一身黑色常服,比之前多了些穩重,隻是這邪邪一笑,就露底了,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他心中很是高興,掌珠隻當他是普通人,登基後魏恕是徹底地明白什麼是高處不勝寒了。
魏恕上前摸了摸小至寶的頭,笑道:“朕……真是羨慕你們的生活。”
薑鐸請魏恕坐下,頗為得意地道:“將來若有一日歸隱田園,再請寬敏喝酒。”
魏恕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遺憾,聽薑鐸的意思,等到有朝一日從閔國回來是不打算入世了。
隻是再遺憾,若真等一二十年後薑鐸從閔國回來,怕也真的無法再在朝廷有所作為。他是信薑鐸的,但是其他的大臣卻無法相信這個在閔國皇室居住十幾年的人。
薑鐸以後或許就隻能做個閑散王爺了。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溫潤晁荒廢了他最有活力的十年,但是以後總算是可以施展抱負,而薑鐸卻是恰恰相反。
這些不過是魏恕一閃而過的念頭,便笑道:“若真是如此,那我一定比鄰而居。”
掌珠並沒有想到這些,隻是笑道:“妾身怕二位都不能如願了,二位可不是這山水中人,還是留給這山水一片安寧吧。”
魏恕與薑鐸,這兩人其實都是一類人,他們喜歡挑戰,有抱負,他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才華埋沒的。
薑鐸與魏恕一愣,相視一笑。
幾人吃完後,薑鐸自是與魏恕去了了清師太的禪房。
魏恕曾經發誓,他一定讓母後以太後之尊回宮。
現在想來卻覺得這個誓言很是幼稚。
薑鐸都能想到了清師太身上,魏恕怕是更早的時候就聯想到她了。
說實話,魏恕可以理解母後當年將“快活散”引入宮中,或許真的是想先帝強身健體,也或者母後是希望先帝早一日入土,自己的兒子可以早一日登基。
無論這種想法是多麼無情或是陰險,魏恕都可以理解,權力是誰都想得到的。
但是魏恕萬萬沒有想到,這“快活散”的背後,是閔國。
難不成薄家想成為賣國賊?
魏恕心情很是沉重,他既想聽到母後的解釋,又害怕……
魏恕進了禪房,見到了清師太,這位記憶中的母親,無論心中怎麼猜測,魏恕還是激動的,隻單膝跪地,哽咽道:“母後。”
了清師太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眼睛也是濕潤的,念了聲佛,然後道:“起來吧,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你了。”這語氣中多少帶著些遺憾。
魏恕太後看向了清師太,現在隻覺得母後又陌生又熟悉,這全身平和的氣度曾經他是感覺不到的,母後到底是變了許多。
了清師太、魏恕、薑鐸三人已經在禪房中默默無語地坐了一盞茶的工夫。
了清師太笑了一下,道:“恕兒,你有什麼就問吧,母後等這一天等了很長時間。”她心中也是糾結的,既想看著孩子早日登基,又擔心他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