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鷹也雙目微閉,凝神思索。思索了片刻,腦中靈光一閃,猛睜雙眼,兩道目光與耿煙飛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立即爆發出一串智慧的火花。
耿煙飛先道:“六月十五,不正是皇上和白鶯公主大婚的日子麼?”尉遲鷹笑道:“對了,皇上大喜之日正是六月十五。這些日子我全心放在緝拿幕後真凶這些事上,竟將這麼重要的日子忘了。”
耿煙飛道:“如此說來,這件事和皇上大婚有幹係……”尉遲鷹道:“想來必是如此。”又喃喃道:“老龍頭…電閃雷鳴……這是什麼意思?”
心念一動,尉遲鷹忽道:“煙飛,長安附近有什麼叫做老龍頭的地方麼?”
耿煙飛一呆,道:“好像沒有。”尉遲鷹又釘了一句:“真的沒有?”耿煙飛這才有些明白,細細想了想,斷然道:“絕對沒有。屬下自幼便生長在長安,又做了那麼多年捕快,長安大大小小的地方,絕沒有一個叫老龍頭的地方。別說城內沒有,便是城外方圓十裏,也沒叫這個名的地方。”
尉遲鷹點點頭,他知道耿煙飛對長安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他既然說沒有,那就絕非虛言,但這“老龍頭”若非地名,又代表什麼意思?
想了想,隻覺茫無頭緒,尉遲鷹站起身,雙手負在背後,緩步慢踱,細細咀嚼那三個字:“老龍頭……老…龍頭……老…龍頭…龍頭…嗯…?”猛然間,眼前一亮,道:“煙飛,我明白了。”
耿煙飛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奇道:“統領,你明白了什麼?”尉遲鷹滿麵笑容,道:“煙飛,你看這三個字,老龍頭,先前我還以為這是一個地名,但既然不是,那就從另一個角度考慮。老龍頭這三字,你若把字音稍稍變一下,看看是什麼?”
耿煙飛眨眨眼,雖然還不十分明白,但卻依言變音道:“老…龍頭…,老…撈…牢…鬧…龍頭…鬧…龍頭……鬧龍頭?”
尉遲鷹笑道:“對了,字音稍變,就成了鬧龍頭,鬧龍頭又會是什麼意思?”耿煙飛也明白過來,道:“鬧老頭?……難道這些王八蛋竟想在皇上大婚時候弄些花樣出來?”
尉遲鷹深深吸了口氣,神情也顯得嚴峻了許多,深深道:“我國與南陳聯姻,令北齊十分不安。他們知道,我們兩國聯姻,就是要對付他們。所以他們便想千方百計破壞這次聯姻,先是派兵攔劫公主,後又派人入宮行刺。如果說他們在皇上大婚之時行刺或作亂,我是不會感到絲毫奇怪的。”
耿煙飛道:“那麼電閃雷鳴呢?是否也就是這個意思?”尉遲鷹思索了一下,道:“從字麵上看,似乎就是這個意思。但此事非同小可,絕不能等閑視之。也許這四字另有深意。”
耿煙飛點點頭,忽道:“統領,你看這個謎語,前兩句是告訴我們時間和事情,後一段會不會是告訴我們這幕後主持之人?”
尉遲鷹一怔,道:“對了,虎騎衛指揮使司空忌綽號‘閃電追星’,電閃莫非就是指此人?”耿煙飛道:“屬下也想到了這點。敢在皇上大婚之日鬧事的,除了此人也絕沒有第二個人有此膽識。”
既然此點已經證實,兩人同時想到。那這“雷鳴”又是指何人?是司空忌從北齊邀來的武林高手,還是刺客的代號?這一切,都像是一團似虛似幻的迷霧,明明已在眼,待你一伸手,卻又消失得遠影無蹤。
沉吟半晌,尉遲鷹忽緩緩道:“按照常理,陛下大婚,必要大赦天下,舉國同慶。長安城三日之內,懸紅結彩,通宵歡慶,城門晝夜開放,士民百姓均可自由出入。”說到這裏,兩人對望了一眼,都已明白這其中深意。
武帝大婚,自然舉國歡慶,但對職司長安和大內警衛的禁軍和大內侍衛來說,就絕不是一樁喜慶之事了。屆時,在萬民攢動的長安城中維持治安,衛護皇宮倒也罷了,但若有一股心懷不軌的反賊在敵國相助下公然作亂,那就大為凶險。一個舉措失當,極有可能使喜事變成喪事。這個責任,是誰也擔負不起的。
尉遲鷹的心情最為沉重,這自然因為禁衛軍在長安城中責任最重。他又身兼兩職,禁衛軍統領和大內副總管,幹係何等重大?一旦出事,自己丟臉出醜倒也是小事,但這損辱國家體麵,貽笑天下的罪責卻要由賞識自己、重用自己、親如兄長的武帝去承擔了。
想到這裏,尉遲鷹衝口而出:“不行,一定要在六月十五之前,把他們找出來,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聲音高亢昂烈,倒把旁邊默默思索的耿煙飛嚇了一跳。不遠處的幾名軍官也莫名其妙地扭轉頭,看看並無異狀,這才放心。
既已下定決心,尉遲鷹反倒靜下心,開始仔細思索。要想對付“虎騎衛”,自然要先明白他們將采取什麼行動,何時行動。但目前自己隻知敵人會在六月十五破壞武帝大婚,而有多少人,采取何等手段卻全無頭緒。由於這些情況,自己勢難將之一網打盡。惟有自己設身處地,作假想攻擊,由此推斷敵方部署,以預作防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