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冷豔華自己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在此之前,她從沒將哪一個男人放在心上,但自從那天在宮中見到尉遲鷹開始,一個男人的形象就悄悄映入了她的腦海。雖然這個男人從不像別的男人那樣爭相大獻殷勤,甚至諷刺她,嘲弄她。她也罵他是“無賴”,發誓“永遠永遠不睬他”。
但不知為何,她後來不僅睬了他,而且還時時想起他。甚至在她脫險後,她也沒有感到特別的高興,甚至還有一份淡淡的失落。對於這些,冷豔華實在不能理解,難道就在這幾天的相處中,自己就已經喜歡上這個“無賴”了麼?
君憶情是過來人,對這種小女兒的心態,自然是極其了解的。她柔聲道:“華兒,你明白告訴娘,到底喜不喜歡他?”
冷豔華滿麵通紅,想說“不喜歡”,卻又偏偏出不了口,終於慢慢地垂下頭。君憶情心中已明白了八分,展顏道:“華兒,你不說話,那就算是默認了。”冷豔華含羞一笑,算是答複。
君憶情笑道:“好了,你既對他有情,那件事就由娘來作主。唉,這些年為了你的終生大事,可沒少讓娘操心。現在好了,娘也可放下心中這塊大石頭了。”冷豔華忽道:“娘,這件事你不要管……”君憶情一怔,奇道:“怎麼了?”
冷豔華低垂粉頸,雙眸如醉,俏厴泛起的羞紅如一株海棠初現,嬌豔無比。君憶情笑道:“傻丫頭,有什麼事說出來呀!”
冷豔華欲語還休,好一會才輕聲道:“人家…還不知道……不知道他怎麼想呢?”君憶情沉吟道:“你和他相處時日雖不長,但你可曾看出什麼?或者說,他有意或無意流露出愛慕之意?”冷豔華搖了搖頭。君憶情心念一轉,道:“那你自己感覺呢,他是否對你有意?”
細細回想,冷豔華也不禁芳心怦怦亂跳,記得當日在宮中,自己中伏受傷,若非尉遲鷹細心治療,自己傷勢也不會那麼快痊愈。雖說自己從未讓他看過真容,但尉遲鷹卻也曾有過調笑之語……
再想到自己誤打誤撞,在尉遲鷹的屋中躲了三天,雖然兩人都是以禮相持,但瓜田李下之嫌,卻已再難分說。此事一旦傳揚出去,想不嫁給他也不行了。尉遲鷹聰慧過人,想來也不會不明白其中厲害之所在。
君憶情鑒貌辨色,笑道:“好了,好了,既然你們兩人都互相有意,那娘明日就與你和他說合。”冷豔華一聽,立即大搖其頭。君憶情好生奇怪,再三相詢。冷豔華才含羞道:“娘,這種事我不能說,你也不能說。”
君憶情訝然笑道:“那你想要怎樣?”
冷豔華紅著臉,良久才低低道:“我……我要他說。”君憶情“嗤”的一聲笑了出來,道:“唉,傻丫頭。這麼多年來,娘閱人無數,在這方麵還有幾分自信。所以娘才會讚同你們的婚事。這尉遲鷹現下已是大有身份之人,行事必然十分慎重。他縱然對你有情,但若未明白你心意之前,斷不會開口求婚,以免自取其辱。”
冷豔華對母親的眼力十分相信,但少女的矜持卻又使她不肯承認,隻是道:“娘,反正這件事你就別管了,讓孩兒自行處理罷。”
君憶情輕歎一聲,道:“華兒,娘一向不願對你多加管束,婚姻大事,更須你自己拿定主意。娘也就不再多說了。但娘卻有一句話,你卻一定要記住。若是你真心喜歡他,就不能過多顧及理法,必要是須要讓他知道你的心意。”冷豔華咬著唇,輕聲道:“娘,孩兒記下了。”
君憶情抬起頭,目光中泛過一抹異彩,臉現悠然神往之色,輕聲道:“當年,娘遇見你父親的時候,他隻是一個遊學在外的窮書生。一生隻願閱盡天下書,走遍五湖四海,笑傲風月,終老林野,對娘的心意,他…他或是疑慮,又或是懼於地位、身份的懸殊,終始不肯接受。若不是後來,娘在數百人麵前,坦陳心中情意,你父親震驚之餘,方才明白了我對他的深情,與娘結成百年之好。這其中的艱難曲折,也就不必多說了。但若不是當日……,我當眾直抒心意,你爹……他也許永不會接受娘!”
冷豔華癡癡地聽著,臉上也泛起了一抹酡紅。
她又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