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憶情笑道:“昔年獅王之善飲,舉座皆驚,賢侄師承如此,想必也是酒道高手,今既有興,不妨多飲幾杯。”
冷豔華坐在母親身旁,默默無語。從母親與尉遲鷹的談話中,她已知尉遲鷹與自家淵源深矣。心中僅有的幾分敵意也慢慢消融,芳心也不知是喜是羞,隻是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借酒意掩飾麵上泛起的羞紅。
酒過三巡,尉遲鷹遍嚐珍肴,但覺色香並重,味尤獨特,其素雅精巧,較之自己在大內江南的禦宴,亦毫不遜色。何況他一路兼程,每日裏僅以清水幹糧充饑,早已饞得很了。遇到此等美食,焉能放過?
旁人若在此時,當著兩位絕色佳人,少不得還要顧忌一二,舉止斯文。尉遲鷹卻性情爽直,最惡虛偽矯飾,英雄本色隻管盡顯無遺。牙筷指處,猶如風卷殘雲一般,冷豔華和一班侍立的婢女無不抿嘴暗笑,君憶情也不禁莞爾。
席間,君憶情問及“獅王”生前之事,尉遲鷹侃侃而談。說道“獅王”尉遲獷如何隱居“野人嶺”二十餘年,又如何收錄自己為弟子,諸般事項,一一道來,並無半分隱瞞。君憶情也不禁動容,又見尉遲鷹言談風趣,思路敏捷,心中不由微微一動。
及至席散,尉遲鷹又欲告辭,君憶情自然不允。命侍女將其送入客房安歇,告辭之事,容後再議。冷豔華在旁聽了,心內也不禁暗暗高興。注目尉遲鷹的背影,臉上又是一陣暈紅。
君憶情在旁看得明白,輕笑道:“傻丫頭,人家已走了。”冷豔華一驚,這才想起母親正在身邊,自己如此失態被她瞧在眼中,禁不住滿臉通紅,跺足道:“娘,我不來了”。
君憶情何等聰慧,見狀心中更明白了幾分,道:“華兒,你這次出莊,一去就是一年多,如今若不是惹了麻煩,勢必還不會回來,是不是?”
冷豔華在母親麵前,素來嬌寵。倒在君憶情懷中,撒嬌道:“娘,看你說的。人家也不過就是去外麵見識一下,一時好玩,就耽擱了時辰。現在女兒不是回來了?”
君憶情正色道:“你這丫頭,還要嘴硬。今晚好好跟娘說,你在外麵都交往了些什麼人,做了些什麼事?若有半句虛言,可要小心了。”
冷豔華見母親似乎真生氣了,也不敢再隱瞞,規規矩矩將自己闖蕩江湖一年餘的經曆說了一遍,以及後來與北齊虎騎衛以“金碧果”相誘,自己答應前去刺殺“白鶯公主”,又如何受傷失陷於宮中,莫明其妙地為尉遲鷹所救。
聽到這裏,君憶情已明就裏,知道尉遲鷹是行“欲擒故縱”之計,放長線釣大魚,卻沒想到線放出去了,魚卻釣錯了。想到這裏,也不覺好笑,神色便和緩了許多,但卻仍要斥責女兒幾句,以免她日後膽大妄為,闖下更大的禍。冷豔華連連點頭,狀極誠懇,君憶情心一軟,也就不忍再多加斥責。
想了想,君憶情覺得,那件事還是說開了為好,遂道:“華兒,你年紀也不小了,在江湖中闖蕩了一二年,可曾有什麼鍾意之人?”
冷豔華臉上一紅,羞道:“娘又取笑孩兒了,女兒怎會有什麼鍾意之人?”君憶情柔聲道:“華兒,娘絕非取笑,你莫誤會。今年你也二十了,照理也該有一位知心男友了。”
冷豔華雙頰紅豔如火,眼波流轉,想說什麼,卻又終於沒說。咬著櫻唇道:“娘,孩兒是沒有嘛!”君憶情微笑道:“真的沒有?”冷豔華羞紅著臉道:“娘,我不依……不依……”
君憶情瞅著女兒,眼中笑意更濃,道:“華兒,讓娘猜猜,你的意中人是不是這個尉遲鷹?”冷豔華大羞,但仍嘴裏道:“娘,你說什麼呀,我怎麼會…怎麼會……”君憶情也不去理她,自言自語道:“這尉遲鷹年紀雖輕,但武功之高,心計之深,卻已絲毫不遜於一派宗師。也難怪,‘獅王’尉遲獷一代奇材,他的義子,又怎會是庸碌無為之輩?”
冷豔華心裏十分受用,嘴上卻不肯服輸,道:“娘,瞧你把他誇得!好像他真很了不起似的。”
君憶情嫣然道:“娘說的事都是事實呀。”頓了頓,又道:“男兒投身廟堂,原是建功立業之舉。他年紀輕輕,便能身居高位,足可見其才智。何況,他還是一個長得很帥的小夥子,是不是?”
冷豔華輕咬著紅唇,呢聲道:“他……他長得帥…帥不帥,……與我又有何幹?”話雖這麼說,但她那羞紅的嬌厴,如夢的眼波,卻無疑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