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尉遲鷹卻道:“出宮之後,你必須立下重誓,絕不將你沿途看到的任何東西告訴任何人,也絕不許告訴別人是我救你出宮。”冷豔華自己也頗出乎意料,眨了眨眼睛,暗暗籲了口長氣,心忖: 原來是這麼個條件!當下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尉遲鷹站起身,看了看窗外。夜幕已臨,遠處亭台樓閣,已亮起點點燈火。他拿起床頭的宮裝和繡鞋,道:“天色不早,你早些睡吧,桌上有藥。待會自己換上吧!”說完,他頎長的身軀已消失在門外。
冷豔華怔怔看著他的背影。秋波一轉,目光掠及桌上的金創藥、紗布,不由自主想道:“他……他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言語、神態,像是一個輕薄之徒,可行為舉止,卻又像是一個至誠君子,這……唉……”
尉遲鷹又至安慶宮,已有不少宮女回來。有幾人見那宮女躺在床上,以為她生病臥床休息,叫了幾聲未見回答,也就罷了。
尉遲鷹瞅了個沒人的機會掠進房,隻見那小宮女正睜大了一雙眼睛,看著屋頂發楞。忙將衣服繡鞋放下,又順手解開她的穴道。小宮女身子一動,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尉遲鷹連忙豎起一隻食指在唇邊,搖了搖頭。小宮女立時會意,抿住紅潤的小嘴,雙頰生暈,目光十分羞澀不安。
尉遲鷹坐在床邊,輕輕一笑,道:“小姑娘,你還好麼?”小宮女臉上一紅,羞澀地道:“嗯……”尉遲鷹又道:“你叫什麼?”小宮女臉上一紅,低低道:“我…我叫蓮兒。”
尉遲鷹點點頭,道:“嗯,蓮兒,今天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好麼?”蓮兒俏臉更紅,吃吃道:“我…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尉遲鷹輕輕拍了拍她紅嫩的小臉蛋,笑道:“嗯,這才是好孩子。好了,蓮兒,我該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見。”說著站起身,腳尖一點,便如一頭大鳥般飛了出去。
蓮兒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驀地滿臉通紅,輕輕用手觸了一下那羞紅的麵厴,隻覺麵頰紅燙如火。雖說尉遲鷹早已將她穴道解開,可她仍覺全身酸軟,四肢無力。
回到住處,冷豔華已敷好傷藥,斜倚在床上。尉遲鷹察看了一下門戶,“撲”地一聲吹熄了燭火。冷豔華頓覺一顆心“怦怦”亂跳,心中暗道:“你若敢上前無禮……我便…我便一劍殺了你。”手中不由緊了緊橫在胸前的長劍。
其實她也知道尉遲鷹武功極高,自己此刻別說殺他,便是傷他,也未必能行,隻不過身處險境,總須給自己打氣壯膽才行。
豈料尉遲鷹連話也不多說一句,關好門窗,便走到桌前,伸腰打了個嗬欠,伏案而睡,不多會已發出了均勻的劓聲。
冷豔華略略鬆了一口氣,鬆開緊握劍柄的右手,目光掠過窗外透過的清冷月光,遍地銀輝,月影疏斜,不覺心潮心伏:此番自己為了母親煉丹所需的“金碧果”,冒然答應“虎騎衛”指揮使“閃電追星”司空忌入宮行刺。原以為計劃周密,可一舉成功,揚名於天下,又能獲得久尋未得的異寶“金碧果”。正所謂一舉兩得。
誰知北周大內防範之嚴,高手之多,委實出乎意料。“虎僧”等人全部失陷,自己也為人所傷,功敗垂成。好在遇上了這個古裏古怪的尉遲鷹,未曾身陷囹圄,還有脫困之望。莫非這一切均是天意……
“可這個尉遲鷹……他到底為什麼救我呢?難道……真像他所說的那樣,隻因為我是個女人,又受傷躲在他房中,以致使他左右為難,怕抓了我而汙了名頭?……如果說他是一個色狼,那麼他完全可以乘我昏迷時……或者任何時候強行無禮……可他卻連手指頭也沒碰我一下……那麼他…他又是為了什麼……”
想到這裏,冷豔華又忍不住扭轉頭,美目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伏案而睡的尉遲鷹。想了許久,終於困惑地搖了搖頭,不願再去想這惱人的問題,微微閉上了雙眼。
就這麼似睡非睡,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聽有人在耳邊道:“好了,該起床了。”冷豔華一驚,頓時清醒,急忙睜開雙眼。外麵早已慢紅日東升,初升的霞光映射進屋中,頗有點令人暖洋洋的味道,尉遲鷹正站在窗前,推開了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立即迎而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