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進房中,立即便發覺床上躺了一人。
這些人都是練武之人,耳聰目明,這小小房中一個活人,怎能瞞得過他們的耳目?但尉遲鷹在宮中素來是一人獨居,正覺奇怪,轉眼便瞧見床頭斜搭的宮裝和床下歪斜的宮鞋,立即反應過來。
尉遲鷹故意幹咳一聲,神色似乎頗顯尷尬,吞吞吐吐道:“顏總管……”。
顏同一笑,心道:“年青人生性風流,弄個把宮女玩玩,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他也沒想揭開帳子查看。另幾名侍衛更是臉含笑容,均想:“不知這宮女是誰,相貌怎樣,副總管公然違反禁令,真可謂色膽包天!”
顏同為人老辣圓滑,心想自己無意中撞破了尉遲鷹的私情,若是揭開了,大家麵上都不好看。心念一轉,幹咳一聲道:“副總管房中沒有旁人,大夥兒這就出去,到別處去看看。”眾侍衛心中雪亮,紛紛附合道:“對,對。副總管房中無人,大夥兒這就走罷。”
尉遲鷹道:“有勞眾位兄弟了。且待我收拾一二,便與大家同去。”顏同狡黠地一笑,意味深長地道:“兄弟,這幾日你太過辛苦,還是好好在這休息吧。一二個漏網之魚,也不必勞動兄弟出馬。”
另一名侍衛也湊趣道:“副總管保重身體要緊,大夥兒別打擾了。”眾人擠眉弄眼,嘻嘻哈哈,一擁而出。
送走了顏同,尉遲鷹籲了一口氣,閂上房門,揭開帳幔。冷豔華已坐起身,雖仍麵蒙白紗,但目光卻仍可看出又羞又惱。
起初她以為尉遲鷹欲行無禮,後來見他布置衣服鞋子,又聽到屋外腳步聲,才明白他的心意。等到顏同及眾侍衛進屋,冷豔華也不禁手中捏了把冷汗,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他來揭帳。
直到顏同等人離去,冷豔華這才慢慢將一顆心放下,但想起適才那些人話中含意,又不禁羞惱交加,雖明知尉遲鷹是出於一片好心,卻仍忍不住要大發脾氣。
她心中所想,尉遲鷹自然明白,笑嘻嘻地也不說話。終於,冷豔華忍不住了,道:“你…你這無賴……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尉遲鷹反問道:“除此之外,姑娘莫非有什麼更好的主意?假使姑娘在我這樣的處境?”
冷豔華一怔,無言以對。她自然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這條計策雖然羞人之極,卻也不失為一條極聰明,也極有用的計策。但不管怎樣,這口氣冷豔華實在咽不下,剛想出言譏諷,驀地想起一事,沉聲問道:“你是大內副總管,複姓尉遲?”
尉遲鷹坐回桌旁,斟了一杯酒,隨意答道:“嗯,那又怎樣?”冷豔華目中閃過一絲驚異,緩緩道:“這麼說來,你就是那個殺死宇文護、新任禁衛軍統領的那個人?”
尉遲鷹喝了一口酒,依然懶洋洋道:“不錯。”冷豔華秀眉一挑,道:“我曾聽說,尉遲鷹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卻最重信諾。”尉遲鷹轉過頭,凝視著她,淡淡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冷豔華吸了口氣,道:“你既說過要救我,就不應該食言。”尉遲鷹道:“我食言了麼?”冷豔華頭一昂,道:“如果你不放我走,你就是食言。”尉遲鷹笑道:“原來是為這個,你要走便走,我不會攔你的。”冷豔華喜道:“那我現在就想走?”
尉遲鷹哼了一聲,道:“現在走?冷姑娘,我知道你輕功很不錯。但宮裏的三千侍衛也並不都是白吃飯的。隻怕你走出這個房間還不到半個時辰,咱們倆個又可以見麵了。”
冷豔華默然無語,心內委決不下。尉遲鷹說的,無疑都是實情。皇宮大內,委實藏龍臥虎,高手如雲,就算武功比自己高上一倍的人,隻怕也不敢在大內隨意出入,更何況自己還帶著傷。
尉遲鷹瞧著她,忽又一笑,道:“我既說過要救你,自然便會救你。”冷豔華精神一振,道:“你有辦法嗎?”話一出口,冷豔華就後悔了,尉遲鷹乃大內副總管,他既這麼說,自然便會有辦法。
果然,便聽尉遲鷹道:“你的傷勢已無大礙,隻是體力未複而已。明日我便送你出宮,但你卻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冷豔華又驚又喜,道:“什麼條件?”話一出口,隨即想到:這惡賊、無賴如此殷勤,莫非又安排下什麼詭計,又或是要我……要我……
她知道自己長得很美,許多男人一見她便失魂落魄,苦纏不休。冷豔華不勝厭煩,方才蒙上麵紗,不願再以真麵目示人,此刻聽尉遲鷹這句話,不由自主便想到這方麵,心中不由一陣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