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光景,三名禦醫氣喘籲籲趕來。尉遲鷹親自出外迎接,寒喧幾句後,立即說到正題。三名禦醫一聽,都大為驚異,立即提著藥箱匆匆入內檢查。
又等了大約半個時辰,三名禦醫依次而出,麵上神色,詫異之極。為首一名禦醫姓徐,名深吉,今年已五十二歲,原是關中一帶的名醫,因其醫術高超,見解自然也就不凡。
尉遲鷹上前詢問詳情,徐深吉道:“副總管,你所料不差,這些人物被一種極古怪、極詭異的毒藥迷失了心智。這種藥物是何成份,老朽等還須細加推敲,隻不過施用這種藥物能令人喪失一部分記憶,隻對某一種特殊信號有反應。”
尉遲鷹奇道:“既然這些人心智迷失,為何卻還記得武功?這豈非是咄咄怪事?”
徐深吉笑道:“這便是那下毒之人的高明之處了。他的這種毒藥,用意在於控製人,自然不會令他們喪失武功,而且施用這種毒藥,還能更大地激發他們體內的潛能,令他們武功更上一層樓。”
尉遲鷹點頭道:“原來是這樣。”話鋒一轉,問道:“這些人都是行刺萬歲爺的欽犯,本座須查出他們的出身來曆和幕後主使,三位大夫可有辦法令他們恢複神智嗎?”
徐深吉等三名禦醫互視一眼,沉默片刻,徐深吉道:“老朽等可勉為一試。隻不過在解毒之時,難以保障這些欽犯性命。若是萬歲怪罪下來,老朽可承擔不起。”尉遲鷹想了想道:“無妨,三位大膽去試,有什麼事本座自會承擔。反正是死馬當活馬醫,隻要有一人能開口說話,三位便是立了大功。”
三名禦醫神色凝重,緩緩點頭,默默轉身,重回大廳。尉遲鷹吩咐施老六:“你也進去,好生看著,他們有什麼需求,你盡量滿足。總之,配合好他們就是了。嗯,最主要的一點,那些欽犯說出的片言半語,都要牢牢記住。”施老六連連點頭,道:“是,屬下明白。”
施老六帶了幾名侍衛進去。尉遲鷹則離開了簽押房,先去知會總管顏同,調整宮內警衛,以防再有“活死人”前來行刺。又回到禁衛軍統領府,處理了一些積壓軍務。但心中卻始終掛念那些活死人的情況,頗有些心神不寧。
好不容易稍有閑暇,卻已近黃昏。尉遲鷹思索了一下,又匆匆趕回宮中。
這一回,施老六滿麵喜色,道:“副總管,十四個欽犯已經死了十三個。不過最後一個總算開口說了幾句話。”尉遲鷹精神一振,忙道:“他說了些什麼?”
施老六道:“他一開口提到了三個字……虎騎衛……”尉遲鷹一怔,目中閃過一絲異光,喃喃道:“虎騎衛?”
這三個字他並不陌生,甚至可說熟悉之極。這是一支性質、任務都與尉遲鷹的“禁衛軍”相差無幾,但行事卻大相徑庭的組織。
在北齊,“虎騎衛”就等於魔鬼的代名詞。它專司向各國派遣細作,行刺暗殺,監視本國大臣,緝拿欽犯,以一切手段殘酷鎮壓對北齊不利、對北齊後主高緯不滿的臣民。
至於它的成員,除了一支精銳的護駕親軍外,尚有許多江洋大盜,綠林豪傑。而它的首領,也是曾在綠林黑道上擁有赫赫威名的二個棘手人物“閃電追星”司空忌和“白麵僵屍”陰鬆。
心念電轉,尉遲鷹又道:“那人還說了些什麼?”施老六道:“他還提到了這次入宮的兩名為首之人。一個是少林棄徒‘虎僧’悟月,另一個是以重金禮聘的輕功高手‘白雪美人’冷豔華。”
尉遲鷹點點頭,問到這裏,事情也大略清楚了。若說“虎騎衛”策劃了這次謀殺,倒不以為奇。兩國素來關係不睦,邊境時有兵戈相見之事。何況現下雙方又各結盟友,欲圖對方,發生這種事就更不稀奇。
但不知怎地,尉遲鷹忽地想到那兩個為首之人。“虎僧”早已被自己送往西方極樂世界,而“雪美人”冷豔華應該就是躲在自己房中的那位。想到這裏,他忽然又想起一事,猛然一怔:不對,為何‘虎僧’他們是在福慶宮中被殺,而冷豔華卻是孤身一人在自己屋中出現,這是為何? 她的傷又是為蛇羽箭所傷……難道這中間……
細細想了一會,尉遲鷹不由笑了。他回到住所,推門進屋,隻見桌上飯菜均已動過。冷豔華麵蒙白紗,斜倚在床上,似睡非睡,手中猶自緊緊握住那柄雪白修長的寶劍。
尉遲鷹走近床邊,問道:“冷姑娘,休息的還好嗎?”冷豔華美目倏睜,射出一絲訝異的光芒,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姓冷?”心念一轉,警覺地道:“是那些人告訴你的?”
尉遲鷹聳聳肩,道:“重刑之下,每個人都會說出許多他本不想說的東西。”冷豔華神情更顯詫異,道:“這不可能,他們……他們早已喪失記憶了。”尉遲鷹淡淡道:“世間之物,本是相生相克,如果有一種毒藥能令人喪失記憶,一定就會有另一種毒藥,能令人恢複記憶。”
冷豔華默然了一會,道:“你還知道什麼?”尉遲鷹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出身來曆十分神秘,但你的輕功卻好的出奇,劍法也不錯,也知道你一向獨來獨往,從不多管閑事。但這次卷入行刺之事令人十分奇怪。我還知道這次你和‘虎僧’入宮的真正目的。”
譏諷地一笑,冷豔華道:“哦?似乎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那我倒真要請教了。”尉遲鷹淡淡一笑,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們此次入宮,真正想殺的目標,恐怕不是皇上。而是南陳的白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