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恒看著他,眼中的笑意不達眼底,隻是隨口說了句,“也是。”
“最近可是閑得很啊。”
朝洛笑了笑,不答反問,“哦?君公子可是待不住了?”
君玉恒很不和他氣質地“哈哈”笑了兩聲,然後道,“哪裏。隻是感歎你這麼個被千幸萬苦照過來的‘人才’,這麼多天卻冷落一旁。”
站在一旁從沒有說過話的卿長看了朝洛一眼,心想著這樣也好,若是每天都如此閑適安逸,他便有更多的時間去休息了。這樣想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朝洛沒有回答,突然覺察到還有一人坐在旁邊,道,“卿長,你先去休息吧,我和君公子還有些話要聊。”然後微笑朝她點點頭。
卿長心裏一陣酸楚。自己心愛的人不讓自己累著,這明明是一件好事,可是……可是為什麼……心裏還會感覺到這樣的痛?
忍住心裏那壓抑不住的情緒,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後學著男子做一揖,“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朝洛點點頭。當然一向君子帶人的君玉恒自然也回敬了他一揖。
“被冷落說不定是件好事呢……用不著奔波勞累,還能讓自己豐衣足食,這豈不妙哉?!”朝洛說得舒爽至極,似乎不怎麼太關心自己前途的問題。
“鳳公子說的是。人生幾何,有很多人都在為生命透支著生命,從未嚐過世上百態,而有的人卻指使他人,一生豐衣足食,這樣想來,真是讓人唏噓長歎。”
“所以,對比著那些一直在為了活著而爭搶的人,我豈不可以算得上太過幸福?”朝洛站起身,摸索著從包袱裏拿出一本書,手指摸索著上麵凹凸不平的土塊,清楚地知道上麵寫的每一個字。
君玉恒看她這般做,有意思地打量著,竟會覺得這華綿綿賞心悅目,“鳳公子的見識異於常人,在下佩服。”
“哪裏,在下哪裏比得上足下?深謀遠慮,滴水不漏。”朝洛的笑容裏突然有了絲玩味,似乎意有所指。
君玉恒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在暗指什麼,“鳳公子說的話,在下實在糊塗。”
朝洛抬起頭,象征性地“看”了“看”他,然後又釋然一笑。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從來都是公子來公子去,在下來在下去,從來不曾熟絡過。倒並不是因為他是東鳳國的使臣,而是因為兩個人都是世上見識高遠的人,通常聰明人之間的講話都不會說得太明了,畢竟人家隻要說到一個字,對方便能猜出來和什麼有關。
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交流方式。
“鳳公子是如何患上眼疾的?”君玉恒並不在意自己會戳到別人的痛楚,他在乎的隻是接過而已。
朝洛無奈地用右手按了按右邊的太陽穴,尋思著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顯然一副頭疼的樣子。看了這番景象,恐怕誰都會想到這病怕是有些來頭。但誰都不會想到朝洛這個時候心裏正在永無止境地抓狂:這個小子還真是從來不會體諒別人,硬要戳別人傷疤。
不過轉念一想的下一個念頭:還好遇上的是我,若是別人,還不指定被氣到哪裏去了?不過這樣想來,他既然如此招人怨恨,想必平時也不少得罪輿歌了?當初他是怎麼招攬到這個“人才”的?輿歌他是瘋了被他踐踏麼?
“一場大病。”毫無隱瞞,四個字不含一絲情感,反複失去一雙眸子,對於她的人生來說,算不得什麼。
“哦?”君玉恒在心裏立馬就有了yy,嘴角邊露出的笑容裏,多了一絲深意,那雙眸子似乎也變得更加精明。
“想來也是在下的不是,到讓您為難了。”
朝洛心下好笑,忍不住想:原來你自己也知道。
“君公子多慮了。隻是這關乎在下的私事,恐不便相告,恕罪。”
“哪裏哪裏。”
突然有個小廝敲門,道,“這位公子,樓下有一男子要見您。”說完就跑出去了。
君玉恒皺了皺眉,這樣的舉動對他來說是極大的失態。心裏想著自己除了使臣這個身份外,似乎並沒有什麼招人恨的地方。自己才來這裏一兩天罷了,這麼快就有人找上自己了?
“那麼,鳳公子,在下先走一步,我們改天再聊。”
朝洛對他點點頭,示意他快些去。自己心裏也是極其不解的。要說君玉恒這個人平常也不怎麼露麵,還有什麼人會盯上他?
不過,隻要事不關己就好。如果那個找君玉恒的人能夠牽製住他,也是件好事,這樣自己也就不用天天在這個人麵前提心吊膽的。
“在下告辭。”君玉恒恢複了麵上的笑容,出了屋子。
——
君玉恒跟著那個男子走了大概一個時辰的路之後,終於到了地方。一開始她自己就想著,這變著法地讓自己不好過?一般請人不都該是坐轎子麼。
不過,若是對方誠心如此,恐怕要見自己的人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自己這麼多年,碰過無數的人,大抵能把人的性情摸個清楚,所以即使是大風大浪,自己也能應對自如。
再抬頭看看自己到的地方,卻是青樓,沒有絲毫詫異的,隻是認定為要見自己的人有些怪癖?
男子領著他上了閣樓,然後道“公子,我家主子就在裏麵,您自己進去吧。”說完那男子就退下了。
君玉恒淺淺一笑,伸手推了推門,那門卻自己開了。
君玉恒沒有絲毫動容,邁步走了進去,卻見一人正斜躺在榻上,周邊還有三個女子服侍著。即使是這樣,房間裏也沒有絲毫曖昧的氣息,反而給人一種不合場景的靜謐。